兴庆宫陆太后坐在侧殿里,脚下是跪在她身前哭泣不已的柔弱女子。 那女子的哭声是如此惹人怜惜,可陆太后的脸色却十分凝重冷厉,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罪女绝不敢欺骗太后娘娘!若是有一句假话,那罪女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女子抬起头,昔日清纯娇柔的面容,如今却变得干瘪苍白,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颧骨都凸显出来,这副凄惨憔悴的模样让陆太后微微皱眉。 林绾柔以前长什么样,陆太后是记得的,确确实实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但她在舒云宫待了这几日,怎么就熬得油尽灯枯? 她在言语里暗示,说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魏思音明里暗里的虐待,可陆太后却不相信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会这么狠毒。 可她又说,是凌寒用了手段蒙骗公主,让公主因为痴迷他,而对她这个有名分的正室夫人萌生恨意。 她那么信誓旦旦,声泪俱下地控诉,说凌寒是如何挑唆公主下手折磨她,又说凌寒多无耻卑劣,居然隐瞒自己并未净身的事就为了爬上公主的床,想要勾引公主婚前失身…… 陆太后想到这些,就恨不得直接让人把凌寒押到她殿前,扒了他的裤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太监。 若是能证明林绾柔没说谎,那凌寒就是个居心叵测的恶人! 但凌寒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小内侍,他是明镜司督公,又深得皇帝和监国大长公主的信任,手握滔天权势,再加上如今朝局动荡,魏氏皇族需要他来震慑众世家。 所以,她心里再焦躁不安,也只能先把魏思音叫来,问清楚状况。 魏思音一走进殿内,看见跪在地上抹眼泪的林绾柔,她就知道她猜的都没错。 林绾柔看见她,就十分害怕惊恐地往后躲,那柔弱无助的模样,就好像魏思音是能生吞活人的恶鬼。 陆太后沉住气道: “阿音,你坐。” 魏思音坐下后,陆太后看了一眼白贞,她会意地退下。 毕竟事关孙女的清白,哪怕白贞是她最信任的女官,终究还是不在场的好。 “阿音,凌夫人这些时日在你宫中,看着很是受了些苦。”陆太后观察着孙女的神情,试探道,“你留下她,不是说好要让她照顾凌督公的吗?” 魏思音看向林绾柔,对方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做出被她吓破了胆的样子。 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装。 魏思音从她脸上收回目光,坦荡地迎上陆太后探究的注视,平静道: “回皇祖母的话,孙女本来是要让她照料凌督公,但后来发现,她是别有用心之人派到凌督公身边的奸细要图谋不轨,所以孙女只好把她软禁起来,打算等顾氏之乱平定了后,再对她另行处置。” 陆太后眸光一沉,顿了顿后问: “你说的这个别有用心之人,是谁?” 魏思音毫不犹豫: “是她的义父,福安。” 闻言,原本专心装柔弱小白花的林绾柔脸色一变。 看来在她被软禁的时候,福安和凌寒的关系已经恶化到撕破脸皮的程度了,以至于魏思音明着要对福安下手了。 她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何魏思音再让人从她后背挖下那朵并蒂莲后,却没有要她的命。 这绝不是因为魏思音慈悲善良。 而是因为,她只要活着就是人证。 更何况,她是当年犯下谋逆大罪的纪氏遗孤。 魏思音想拿她对付福安,那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太后面前揭露她的身世。 “皇祖母,林绾柔根本就不姓林。” 林绾柔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魏思音站起身,指着她的脸,说出她费心掩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她,姓纪。” 陆太后脸色骤变,目光像锋利的刀剑一样扎在林绾柔脸上。 “当年纪太傅拥护哀太子,有传闻说,大太监福安与纪皇后哀太子表面疏远,私下却经常出入纪太傅的私人宅邸。之后,纪氏被抄家灭族,唯有纪太傅幺子和外室所生之女逃脱在外。” 魏思音的声音冷冽笃定: “皇祖母比孙女更清楚,这么多年朝廷私下派了多少人手去寻找纪氏遗孤,却没能寻到半点音讯,必然是有势力极大的人暗中把她藏了起来。 这个人,就是福安。 他为纪氏遗孤改名换姓,将她从纪家的私生女,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