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闯犹豫不决,一边是督公,一边是公主。 督公说过,无论何时何地,魏思音就是他们这些人的第二个主子。 但现在两个主子角力,他也不知道他该听谁的命令。 凌寒的声音愈发阴戾不耐: “穆闯,你若是听了她的,那以后都不用来见本督了!” 穆闯刚要向魏思音说恕他不能从命,就见魏思音朝他露齿一笑,“你若是听了你家督公的,那本公主保证,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她明明在笑,可那眼神却冷冽如剑,又沉重如山。 穆闯仿若在一瞬间被她震慑,内心颤了颤,竟是恍惚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 “公主,就算您威胁卑职,卑职也不能——” “穆副使误会了,我不是在威胁你。” 魏思音嘴角的笑意不变,语气也十分平稳,冷静到令人发指,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明镜司在场的人都无比心惊,“你们都是习武之人,难道听不出来吗?你们督公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我找来离小王子,就是要助他迈过死劫,他强撑着不让进,你们还助纣为虐,这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众人瞬间神色剧变,穆闯要紧牙关,回想着刚才凌寒的声音,再想到凌寒越来越乱的内力气息,他顿时下了定夺: “卑职遵命!” 他抽出佩刀,一剑砍在门板上。 下一刻,从屋子里爆发出一股强劲汹涌的内力,门板四溅破碎成无数块,可那肆虐残暴的内力却在逼近到魏思音身前时骤然收敛。 魏思音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半分慌乱之色。 她望着屋子里赤着上身,披头散发形如疯子的男人,低声告诉他: “凌寒,至始至终,我都相信你永远不会伤害我。” 凌寒的身子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他双眼里的赤红阴翳缓缓褪去,眸光恢复了清明。 魏思音带着阿离走了进去。 屋子里杂乱不堪,能摔碎的东西都碎了一地,她避开碎片走到凌寒身前,抬手摸上他黏着碎发的脸颊,又缓缓下移,摸上他汗湿健壮的胸口。 感受着手掌下那颗心脏强有力地跳动,她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阿离刚绕到两人身边,就瞧见魏思音的手放在凌寒凸起油亮的胸肌上,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都啥时候了,公主殿下居然还有心情吃豆腐??? 而这一位更是厉害,刚才关着门时一副要发疯,要毁天灭地的架势。 结果人进来了,他乖巧得像一只被驯服的大狼狗,就傻傻地站在这儿,一声不吭任凭他的女主人摸胸,简直是…… 阿离只能在心里佩服,长公主殿下真是训夫有道。 魏思音就把手放在凌寒的胸肌上和他说话,自己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凶巴巴地骂他,“凌寒,你这个骗子,你以后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相信!” 凌寒低着头,垂着眼眸,真像是一只受了委屈有苦难言的大狗狗。 魏思音看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本来不想消气,可他脸色如此苍白,这才闭关不到一天整个人好像都消瘦了,她心疼得什么似的,不忍再训他,声音陡然变得温柔,“疼不疼?” 凌寒瞳孔微臣,因为她这句疼不疼,他感觉他浑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仿佛在燃烧般的蚀骨之痛,都像是被春风拂过。 他从小练功,和那上百名孩童一起被锁在毒潭里,然后与他们自相残杀就为了争一条生路,这一路走来受过的痛,太多太多,多到他早已麻木,对此习以为常。 从来没人问过,他疼不疼。 可是,他其实也会疼的。 但有了心爱的人,这些疼痛就又不算什么了。 他哑着嗓子答道: “我受得住。” 魏思音再也忍不住,纤长的眼睫如蝶翼般颤了颤,压抑许久的泪水就跟决堤的水,哗啦啦地往下掉。 她哭起来毫无章法,没有美人故意哭得梨花带雨的心机,连鼻涕都流了出来。 这下轮到凌寒心疼了,抬手帮她擦泪,却根本擦不完。 他只好先帮她擦鼻涕。 他的手滚烫到像被烈火烤过。 魏思音推开他的手,扭过头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又变回了平日里没心没肺般的样子,对阿离道: “快给他看看。” 阿离在最初的震惊后,因为实在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放,这俩人又当着他的面你侬我侬说起情话,他就只好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