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未净身入宫的风险。 现在亲眼看到这无比真实,宛如凌寒记忆的画面,她清清楚楚地听见,当时的福安都说了什么。 她心里一直存着疑虑,每一次和他亲密相拥过后,当她靠在他怀里时,她都想开口问他,你当初到底为何进宫,来到我身边,真的是意外,还是早有预谋? 可每一次,她都在开口前打了退堂鼓。 很难形容那种心情,大概是害怕从他嘴里听到谎言,又怕他明白坦荡地告诉她,她念念不忘的初遇,心中一切缘分的伊始,真的就是一场算计。 她甚至觉得,她可以不计较她和他的故事是如何开始,只要之后他对她都是出于真心,那就够了。 可猜疑这东西,会让一个人如履薄冰,又像独自走在悬于万丈深渊的独木桥上。 走得越远,爱意越深,信任也就越摇摇欲坠。 她还是忍不住去想,凌寒究竟瞒了她多少。 他和他义父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这么多年了,他为他都做了什么,他以后真会站在她这一边吗? 走马灯还在继续闪烁。 福安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响在她耳边: “长公主年幼天真,又骄傲任性。她身边不缺伺候的人,若是直接把你送到她宫里,她怕是不会正眼瞧你。所以义父还是先把你送到薛贵妃宫中,等时机到了,自会有人给你制造机会,让你与她来一场偶遇。” “到时,你是受尽欺辱却无力反抗,卑贱入泥的小内侍;而她是居高临下,纡尊降贵朝你伸出手,拉你出泥潭的贵人。她救了你,让你重生,你感激她,拿她当做唯一的主子,对她死心塌地,那是天经地义。她不会怀疑你对她的好,只会觉得那是你欠她的,然后在她自己都未察觉时,在你给的温柔和体贴中沉沦……” 魏思音的心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扼住,她的呼吸都乱了,思绪漂泊如一叶扁舟在汪洋大海沉浮不已,耳边是幼年凌寒略带犹疑的话语: “义父的命令,寒儿会遵守。可是,她既然贵为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一定不缺对她好的人,就算寒儿对她侍奉得再殷勤,她真会在乎吗?” 福安微笑道: “她当然会,而且也只能会。 她身边不缺对她好的人,可所有人都是冲着她能给的好处去讨好奉承她。就连皇上和太后对她的好也不是无条件的。她很快就会明白,这世上没有人把一颗真心完完整整地奉给她。 这时,只要你让她觉得,唯有你是完全属于她的人,她能拥有你的心,你就能得到她的心。 有了她的心,她的一切不都是你的了?” 凌寒听后沉默了片刻,露出有些天真,又无比认真的表情,仰着头说: “义父,寒儿若能得到她的心,定会把她的一切都献给您。” 听到这句话,魏思音脸色苍白,心如刀绞。 就好似最柔软的那个地方被人活生生地剖开,鲜血淋漓。 福安果然是个怪物,他在那么多年前就看穿了她,预知了她的未来。 果然如他所说,她站在大齐最耀眼的位置,享尽荣华富贵,心却是孤独的。 她的父皇和皇祖母都很爱她,可他们还有这个天下要去爱。 她的外祖父和姨母也很爱她,可他们有更爱的人。 这些人都不属于她,她想要那个只属于她的人,却苦苦求不得。 即便是重生之后,她自以为冷了性情,要大权在握耗尽心血去护住大齐的江山。 可她弃了顾沅,却放不下凌寒。 唯有凌寒,唯有他,让她动情,让她哭让她笑,让她牵肠挂肚,让她言不由衷,让她辗转反侧,也让她再次入局,做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她做过最美的梦,就是和他并肩站在皇城之巅,手牵着手去看那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而如今她眼前,福安的虚影笑意盈盈,他弯腰扶凌寒起来,十分慈爱地抚摸着他的脸,“寒儿,义父的东西早晚都是你的。她的心,是义父送你的礼物。等你拿到手了,义父会教你如何把这一切攥得更牢。” 光阴如梭,白马过隙。 走马灯飞快闪过,魏思音眼前一片模糊,等画面慢下来变得清晰时,凌寒已经换上那身鲜艳如血的绛红色飞鱼服,他的身躯高大挺拔,白瓷般的容颜俊美无暇,默默走在青丝变成华发的福安身边,神色一如年幼时阴郁冷沉。 他望着福安的眼神,也和当年一样忠心不二。 她豁然发现,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其实一直没怎么变过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