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音猜到他没有好话,果然,紧接着就听他道: “请公主即刻回宫,莫让奴才的血脏了您的眼。” 闻言,魏思音身上打了个寒战,这场雷雨越下越大,雨水冰冷刺骨。 可她冷的不是身子,而是心。 她深知凌寒此人拿得起放得下,爱时无怨无悔,不爱时销声匿迹,绝不再做纠缠。 十年前她还是孩童时,在御花园里玩耍时无意间看见因为做错了一件小事,就被贵妃宫中的太监勒令杖责三十大棍的凌寒。 兴许是见他不过是个半大少年就生得眉目如画,她动了恻隐之心。 她是大齐唯一的嫡公主,即便是宠冠六宫的贵妃都要卖她个面子,见她开口求情,便将凌寒赐给她。 从此,凌寒入了舒云宫,成了她的内侍兼玩伴。 他看她的目光一日比一日情深…… 她明明看见了他眼里的光亮,却没懂得珍惜。 贡酒下毒案,便是前世她彻底失去他的分水岭。 前世他被押入天牢,她便再没见过他。 只在几日后听宫人议论,说他越狱而逃。 从此之后,他从她的世界消失了,正如当初她所说,舒云宫再也没有他的位置。 “凌寒,”魏思音攥紧拳头,望着他无比坚定,“我要带你回舒云宫!” 说出的话犹如覆水难收,这个道理她懂。 可泼出去的水就算再难收,她也要跪在地上,一寸寸地收回来! 凌寒蹙眉,黑墨一般的眸子盯紧了魏思音。 魏思音沉声怒斥内侍省的人,“你们没听见本公主说什么?还不快放了凌内侍!” 李侍监大惊失色道: “长公主殿下,这凌寒是毒害宁国公府世子爷和平康公主的罪魁祸首,您,您怎能——” 魏思音连头都没回,冷笑着说,“昨日宫宴上的事,确实有人捣鬼,但在贡酒里下毒的却不是凌内侍。” “公主这么说可有证据?”李侍监颤着嘴唇问。 魏思音终于缓缓回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侍监,“本公主当然有证据,但这证据我要亲自呈给皇祖母,交由她老人家定夺,因为本公主信不过你!” 她顿住片刻,语气愈发凌厉逼人: “本公主倒要问问你,那自称看见凌寒行踪鬼祟的宫女,你可确认过她的证词属实?从凌寒的衣箱里搜出的药粉,你又怎么证明这就是他本人之物,而不是他人陷害偷放?” 李侍监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浑身颤得厉害,“公主,这,这——” “你这侍监当得真是失职,皇祖母命你查案,你不去现场勘查,也不去审问所有可疑之人,却只知严刑逼供凌内侍,还妄图强行逼迫他按下手印。依本公主看,你这是想包庇真凶才急着让他定罪,其心可诛!” 魏思音沉着脸说完,她冷如冰霜的目光落到站在刑架边,手里正拿着刑具的内侍身上。 那内侍被她看得不敢抬头,魏思音一个箭步冲上去,在众人惊疑不定的凝视下,猛地从他手中抽走那把碎骨刀。 内侍在惊慌之中抬头,看见她狠厉冷硬的眼神,吓得双腿发软。 魏思音手中刀锋寒芒一闪,落在了困住凌寒的枷锁上。 她竭尽全力,不顾右手手心传来的疼痛,咬着牙一下一下地砍着。 终于,锁头碎成两半应声落地。 魏思音又往前凑了些,亲手为他解开枷锁。 凌寒浓密如鸦翼的眼睫轻颤,她的头就贴在他坚硬的胸膛前。 少女炙热的呼吸烫着他因受了刑的肌肤,引起阵阵战栗。 她用鲜血淋漓的右手抓住他的胳膊。 “凌寒,我带你回宫。” 这时,从舒云宫一路追来的大宫女绿漪上前,为魏思音披上狐毛斗篷,又有一名宫女为她撑伞。 魏思音却毫不犹豫脱下斗篷,给下了刑架的凌寒披上,又从宫女手里接过伞,亲自为他撑着。 她手中伞面前倾,把自己的身子露在伞外,也不肯让一身伤的凌寒再淋到半点雨。 凌寒却低头退了一步,双膝一曲跪在她脚下,双手奉上斗篷。 “奴才是卑贱之人,不配公主照顾。” 魏思音霎时红了眼眶。 前世时凌寒在她面前乖得像一条大狼狗,她指东他就不往西。 现在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内侍省和她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