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的让他满是不安。 尤其是那块泥浆,这样抱在一团的尸体,让他一阵复一阵恶寒。 夏昭学倒不为那些尸体所骇,而是不解于少年的话。 他说,如果也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呢? 这类如果,实际上没有半点确凿证据,在妹妹那边是从来不曾出现的。 “你方才说恶毒。”老者忽然说道。 夏昭学朝他看去,老者没有抬头,手里的动作未停下,在刨,撬,钻,挖着泥浆。 “是,”夏昭学点头,“是恶毒。” “你觉得,昭衣若还活着,她会如何看?” “恶毒,”夏昭学说道,“妹妹不喜折磨人,她会给人痛快。” 老者“嗯”了声,说道:“若是阿梨在此,却不知道会如何说,她在京城所为你应有所耳闻,一个路千海,一个安秋晚。” 看着老者捡起一块破碎泥团丢到一旁,夏昭学目光凝在泥团上,良久,他唇角勾起,极淡极淡的一抹笑。 同一个师父,教出如此不同的徒弟,奇怪,却也不奇怪。 “师父只在懒惰问题上管我,其余皆由我,任我自由生长,从不过多干涉我的想法。”这是妹妹说过的话。 夏昭学回身,在老者身旁蹲下,看着老者灵活的手,说道:“妹妹喜欢随身带着一个小包裹,里边装着各类小工具,她喜欢敲敲打打。” 老者点点头,没有说话,又挖出些泥浆丢在一旁。 那张将支离吓到的人脸已逐渐清晰,一具干尸,难辨男女,下面压着另外一具,那一具的头骨似乎有所碎裂,想来应已面目全非。 夏昭学便也不说话了,沉默的看着老者处理这些尸体,支离则背对着他们而坐,恹恹的望着前边的书柜,想快些离开。 几具尸体渐渐明朗,一共五具,用麻绳紧紧绑缚在一起,黏糊在一处,已经分不开了,除却被老者先掏出来的麻绳之外,他们身上还绑缚着五道麻绳。 老者查看麻绳与尸身上的布料后,再抬头打量四周,而后拾起锤子往下一道柱子走去。 支离忙爬起:“师父……” 话音未落,已见老者的锤子将柱子击开了。 支离抿唇,乖乖的弯腰,收拾地上的小工具放在小竹篮里,捧着竹篮朝老者走去。 这根柱子同样藏有尸体,老者将泥浆大略处理后,这里面是六具尸体。 另一根柱子里是四具,剩余的那一根柱子,是五具。 “这有什么讲究吗?”支离看着地上的这些尸体,说道,“五加五加四加六,这是二十具。” “讲究不清楚,但是,”老者的目光望向第一个柱子下边挖出来的尸体,说道,“我认识他。” “啊!”支离惊诧,“师父,你的故人?” 夏昭学也诧异,望着那边扭曲成一团的干尸。 “五,五,四,六,这是邪阵,”老者起身说道,“每逢七个月,紫微垣胃宿天船,积尸与东南秋常,泠岩会组成凶藏之象,其各星数,为五五四六,但还不止。” “不止是何意?”支离忙问。 “同一日,四面星象俱有变化,共六个凶相,”老者抬头望四周,说道,“此为其一,沧尸碑,其余五星象,不知是否会被搬来。” “若是有的话,那便不止是这二十个惨死之人,”支离说道,“师父,他是你故人,便不是什么坏人了,对吗?” “谈不上是我故人,他是离岭山脚六容村的脚夫,我与他数面之缘,但确然不是坏人。” “那……果真太恶毒了,对一个寻常村民下此毒手,谁所为?太贱劣了!”支离气道。 “前辈,离岭的脚夫,出现在这?”夏昭学说道。 “不奇怪,”老者淡目扫过地上众尸首,说道,“因为他姓乔。” “乔……”夏昭学一顿,“离岭乔氏。” “乔家的人!”支离惊道。 虽然他在离岭呆的不多,但隐约听闻过乔家的事。 南塘县就在离岭,当初昭州说有一场大叛乱,早早听闻消息的乔家唯恐全城慌乱,便不在第一时间告知官府,而是自己先跑路,最后害得南塘县被屠。 三年后,阔州江边小村漂来成片棺木,一共八十六口,全部都是乔家人,还有乔家的远亲。 没错,不止是乔家的丫鬟家丁仆妇,就连乔家远在五代之外那些无辜的穷亲戚们也没有放过。 而这些棺木,不过是乔家后文里最为出名的其中之一,在乔家身上所发生的那些吊诡离奇之事,恐怕说书先生三日也讲不完。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