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矫健地翻上牛车一顿翻找,飞快地抱着五六本书下来。 “乖孙,这几本你看完了吧?我可拿去换酒了。”萧崇走到萧昀舒面前,逐一展示了遍。 萧昀舒只静静地看着他。 “同意了就行。”萧崇自说自话,笑眯眯地将五本书都放到了程天禄怀里。 “认识字,读过书吧?” 程天禄看到书名难掩惊喜,恭敬答道:“晚辈上过两年学堂,识得一些字。” “不必拘谨,我就是个粗人。”萧崇摆摆手,“我孙儿买的,应当是好书。” “酒是我花七百三十文买的,平时只要十几文。”程天禄艰难的拒绝,“远不值这么多书。” “若是方便,能否借我看一遍?” 这么珍贵的书,他会努力都背下来。 “与我而言,一口酒就值。” 萧崇笑意加深,脸上的疤都显得亲切起来,“你们家能供你读书想必不容易,这种时候,只用道谢。” 这几本书可花了萧昀舒那小子一张银票,寻常书生都买不起。 程天禄敛容,恭敬行礼:“多谢萧爷爷。” 萧昀舒仿佛没听到二人对话,专注地坐在一边烤火,偶尔看一眼睡得香甜的程小棠。 李氏的手脚麻利,烤兔子的手艺也很好,香气很快飘得人狂咽口水。 兔子不出肉,烤完更是没多少。 萧崇和萧昀舒面前摆着满满一盘兔肉,老程家每人也就分到两三块,还给睡梦中的程小棠留了一只兔腿。 萧崇推辞不过,干脆又翻上牛车,拎出一兜子馕饼,挨个给程家人分了一个。 “我们爷孙俩之前遭了劫,也没什么存货,就能吃个饱。” “萍水相逢都是缘分,都别客气。” 程天寿在爹娘点头后,咬了一大口,眼睛一亮。 好香的饼子,跟杂粮饼完全不一样,比以前在家里吃得都好! 有盐有油,上面还撒了许多芝麻,这得好几文一个吧。 其他人虽不像孩子一样,心情都挂在脸上,也能看出极少吃到这样的馕饼。 萧崇无声叹息,每逢大灾,最苦的永远都是百姓。 程家人举家逃荒,风餐露宿也不知前路在何处,还能保持着一股韧劲。 那么努力求活,却连这种馕饼都当作稀罕吃食。 “我有远亲在常宁城,早年也是个好地方,没怎么乱过。”萧崇斟酌着问道,“你们是想往南去?” 程大牛坦言:“我们村长说了,就想找个有水能种庄稼,又肯收我们的地方。” 萧崇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萧昀舒放下筷子。 完球,又说错话了... 萧昀舒没碰兔肉,将萧崇刚吃了一小半的盘子往程老太的方向一推,起身离开。 程大牛张了张嘴,许是对方有哑疾,他都不敢开口挽留。 “我也吃饱了,你们继续。”萧崇哈哈一声,抱着酒囊去追不省心的孙子。 今日轮到村长家守夜,程家收拾完就睡下了。 想到前路,除了乐观自信的程天寿,其他人心情都很沉重。 事实上,程家人之前已经被超负荷的劳累折磨得越来越麻木了。 直到棠宝突然开窍,像是冲喜一般,让他们发现只要活着,总有好事发生。 可老天要是一直不下雨,他们又还能走多久。 程小棠再次醒来,只觉得浑身轻快,翻身下板车就能上山打野猪。 “多谢大夫,救我小命。”看到萧昀舒收针,程小棠一脸真挚。 虽然她想到了自救的方式,但没试过,终究有风险。 能这么快退烧,还没有咳嗽乏力等症状,肯定是针灸的功劳。 “小娃娃不必多礼,你家人已经谢过许多遍了。”萧崇被逗笑了,“老夫还等着看你的好身手。” 程小棠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她爹又吹牛了,唯有羞涩一笑。 “棠宝,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谢玲花欣慰地摸着女儿的额头。 程小棠眨眨眼,捂住肚子:“饿。” “阿寿呢?可别饿着我们棠宝。”程大牛见到女儿恢复活力,心情大好。 “来啦!棠宝,有烤兔腿和馕饼!”程天寿举着包好的吃食,“等下路上慢慢吃。” 程天禄拾掇着竹筐,尽量让里面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