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定定注视着对方:“届时千难万险,我也一定会赶过去。”
“哎。”
尹新舟应了一声,顺口吐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别这个表情啊,我信,我信还不成吗!”
尹新舟看着对方垮下来的嘴角,突然觉察出这种原生态修仙环境之下培养出来的人果然和现代有所不同——明明是所有人信赖敬仰的玉衡剑仙,此时此刻却露出了明显的动摇。
当真一点也开不得玩笑啊。
“那就说好了,等我的电话。”
她轻轻说道:“无论我在什么地方,你都要尽全力赶过来。”
蒋钧行重重点头,“我同你说定。”
随后,他的眼前伸出了一根小拇指。对方见自己没有反应,硬是拽过他的一条手臂,将自己不握剑的那只拇指同她的勾连在了一起,随后很敷衍地晃了晃:“这样就成了。”
“这是做什么?”
“一种术法仪式,象征着允诺说定。”
“……我从未见过这种术法。”
“那是因为你在房间待得还太少!”
尹新舟说道:“只行走在山间野外,哪能懂得了这个?”
她伸出小拇指,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又将手收了回去:“这在我们那儿才是说定的意思,效果比口头允诺要强一些,但没有直接签契书按拇指印画押那么强——等等,不是要你立刻签字画押的意思。”
尹新舟一只手捂住了脸:“哎,算了,你当我没说吧……临出门了,等我回来之后再同你解释这些。”
这种文化差异一时半刻根本解释不清楚,蒋钧行很认真地点头,仿佛对方要讲的是什么高深术法,半侧过身子让开了路。
他不错目地注视着对方的背影。
良久,握剑的手微微用力。
——仅仅玉衡的修为在这件事当中是不够的。
自己一直以来潜心习剑,却好像总缺少一个“必须如此”的理由,而此时此刻,他却像是刚入霞山的孩童初窥门径一般,站在了玉衡境的天花板之前。
*
青州,临城。
之前紧张修建的商贸街和客栈如今都已经暂停了动工,整个新城区忙忙碌碌的工作节奏也逐渐缓了下来,此前被妖兽波及的部分正在慢慢维修,可大家的心气却不像以往那样高涨,甚至会有工匠一边在房梁上打铁钉一边走神,险些敲到了自己的大拇指才反应过来,随后又坐在房梁顶看向眼前亮了大模样的新城,良久都没有动作。
而往往这样一坐,半天的时间就被空耗过去了。
按照过去临城的规矩,这样磨洋工的行为是发不足当日工资的,可如今大家却也管不得这么多——不止修房子的工匠如此,工厂当中的工人也经常走神,最后考虑到钢水高温实在危险,为了安全生产,大家一同商量之后决定不得不控制产量。
每个人都知道如今人心漂浮不定的理由是什么。
新舟仙师自被当中带走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与此同时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和留言倒是甚嚣尘上,说仙师是“兽王凡胎转世”的有之,说“如此危险的兵刃大量现世,天下将大乱矣”的亦有之,但凡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坐在茶馆里听一个下午,就能得到各种版本五花八门的假情报。
没错,假情报。
当日下工之后,厂区里的不少人便自发地凑到了一起,点起油灯开始聚众密谈。
“他们怎么可以那样说!当真可恨,我当时简直想要给他们一梭子!”
杨芒姑娘恨声说道,顺手拉了一下背在自己身上的枪带:“开枪不成,打几巴掌解解气也好,好端端的脸上偏生长了张嘴,成天用来造谣。”
“一梭子”也是大家这几年才新用起来的量词,虽然大家既不知道子弹和“梭子”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既然新舟仙师这样用,大家也就顺理成章地跟着如此去叫,以至于这已经自然而然成为了当地的规矩,衍生出了一种全新的单位量词。
实际上这其中也有误解——“一梭子”原本是指一弹匣的子弹,然而尹新舟的军事知识并不充足,在化用的时候自然而然理解成了一发,于是连带着此世的数量词都发生了变动。
“杨家姑娘可千万莫要冲动。”
一个头发已经有些斑白的工人劝慰道:“你若是真这么做了,那群人竟然要坐实我们临城沾染妖邪,仙家争斗凡人可插不进去手,切莫要殃及城里,大家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年。”
“可难不成就任由他们诉说?”
杨芒反驳道:“我听着可实在窝火!”
“自然也不能如此,但还是得想个更周全的法子。”
又有人说道:“新舟仙师费尽心力才给我们留下了这些,怎可由得他人随意污蔑。”
江仙人也不知是有什么要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