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就去爱她……输在与她擦肩,擦肩那么多年。 他认为他有能力去补救。 他一直在追着她,补救一切。 他就快要成功了,他很快就能成功了…… 花上一年半载,让沈青梧发现她爱着他。花上三年五载,让沈青梧嫁给他,与她自己和解,与他和解。 她不缺面对过去的勇气,不缺爱人的能力。她只是稀里糊涂,只是从来不爱也没被人爱。她只是被长年累月的失望困住,她只是不对他抱有期待…… 张行简认为自己可以让她心动,可以让她接受他。 他就快要成功一半了。 长林让他功亏一篑。 爱变成了一场你赢我输的战争。 不服输的沈青梧,岂会看着他赢? 可爱情……本不应该只是一场战争。 张行简声音喑哑:“我若想告诉她我喜欢她,我日日夜夜与她在一起,难道我没有时机,没有机会吗?我若觉得合适的时间到了,我会一声不吭吗? “我就喜欢这么一次……却被你毁掉。” 他双目微微泛红,厌恶恨意难消。全盘计划被推翻,心爱女子离他远去…… 情之一字,让他呕心沥血,却在爬上悬崖后,一点点坠落深渊。 卫士们噗通跪地,齐齐求救。长林喘不上气,看着张行简双目失神。 而张行简花了十足大的忍耐,才克制住自己对长林在一瞬间涌上的杀意。他闭上眼,心想这怎么能怪长林。 是他刚愎自用,是他从不和人说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计划。是他将计划做的太没有转圜余地,是他高估自己,竟以为可以左右情爱。 张行简手慢慢放下。 他冷静下来,淡声:“抱歉,失控了。” 长林双目却一瞬间泛红。 长林看到郎君袖下的手在轻微发抖,郎君脸色苍白,蹙着眉。那苗疆小娘子靠在门框一直欲言又止,冲他们使眼色。 那小娘子的眼色很明晰:你们郎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意,你们快不要刺激他了。他再情绪这般激动下去,真就要被“同心蛊”连累死了。 长林“噗通”跪地。 长林声音沙哑:“郎君,我错了。我、我要不这就去找沈青梧,我去补救,我去告诉她郎君不喜爱她……” 长林说得茫然,心想覆水难收,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果然张行简默默看着他,否决了他的想法。 张行简平静下去,侧头看向窗外:“无妨,我不怪你,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你到底毁了我的计划,伤好后,还是要领罚的。而今…… “我还有最后一法,破釜沉舟,让梧桐回心转意。” 他越说,声音越轻。 长林以为郎君向来算无遗策。 但是长林此时抬头,看到那凝望窗外明月的郎君,眼中神情却是迷惘的、不确定的。 张行简轻喃:“我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若是这都不行,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微微笑着,露出习惯性的温和模样。眼中的笑却是凄凉的,无望的。他凝视着窗外的明月,他已开始失去方向。 情爱一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月光浅薄,烛火轻摇,张行简沉默地站着。 他很久不说话,屋中人也大气不敢出。 长林:“郎君?” 张行简回神。 众人看他很快平静,看他不再提沈青梧,看他发了新的命令:“长林在此休养身体,等着来自东京的探查张家父母旧案的消息。其他人和我一起去益州。” 张行简淡声:“给东京中枢去信,算了,我自己写……该向官家尽忠,该回朝廷,该让臣子们知道我还活着了。” 他慢慢思索:“向依附张家的周遭州郡太守、将军、朗将调兵,说服他们与我合作。就说——益州有叛,张家要清除內患,清平君侧。 “若信得过我,就将兵马借我。益州主帅要叛,在东京反应过来前,这是他们飞黄腾达的机会,且看愿不愿意跟随我。” 屋中人俱惊。 益州有叛?! 长林:“你是说博帅……” 张行简不语。 长林不安:“那是否要通知中枢,通知官家,早做准备……” 张行简淡漠:“不必。中枢向着谁,事成之前,可不好说。” 他暗指中枢有人为博容通风报信,有人和博容合作。博容与那人的合作关系,竟比博容和张行简的亲缘关系要亲密。 那人,会是谁呢? 莫非是……安德长帝姬? -- 在张行简重新改变计划、带人前往益州之时,一些事,确实悄悄发生。 沈琢带着圣旨,南下寻找沈青叶。孔相出京,与沈家兵马同行。沈青叶一夜之间,就有了“凤凰女”的名号。少帝表达着对沈家的喜欢、对沈青叶的眷恋,沈家既感动,又茫然。 但这是沈家的机会,沈家上下振奋,誓要将沈青叶带回东京。 在离益州不远的小镇上,一日黄昏,沈琢漫不经心地骑在马上,带着兵马逡巡这座城镇。 又是一日无功而返。 沈琢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松口气。 马背上的沈琢开口:“弟兄们辛苦了,今日就这样吧,我们回去向孔相报告……” 一声清越如黄鹂的女声,让沈琢浑身冰凉:“兄长!” 沈琢背对着夕阳,手慢慢握紧缰绳,没有回头。 但是将士们已经先他认出来人,各个激动万分:“沈五娘子!沈五娘子回来了!” 沈琢慢慢调转马头,夕阳红光铺陈,他看到街头迎向他们兵马的,是一位娉娉袅袅、纤细羸弱的妙龄娘子。 沈青叶是沈家生得最美的娘子了。 雪肤如荷叶上的雪莲,卷睫如风中曳花。青丝如云,云鬓花颜。荆钗布裙难掩芬芳,隔着距离,未能完全看清芳容,已窥得她那无端风韵。 她袅袅走来,一街的行人都屏住呼吸。 沈琢冷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