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老子不识字,看了卖身契也不知道上边写的多少银子,还是村人看见姑娘一大早起来挖树根,从里头抱出两个大元宝告诉他们,两口子才知道被骗了。 她娘老子恨得脸色铁青,跟在车轮印后边追了半天都没追上,骂骂咧咧地回去就把姑娘留下来的东西都烧了,只当做没这个女儿。 替身不能见光也不能让段圆圆知道,姑娘人一到,宁宣就把她安置在青城山下的小宅子里,只要她岁岁年年给段圆圆念经祈福,自然绫罗绸缎不缺,飞禽走兽荤腥不断。 事情陆陆续续办完,也到了给老太太挖腐肉的时候。 宁宣刚拿着刀进去,就有小丫鬟跑进来一连“不好了,外头有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打进来了”的样子。 段圆圆抓住人问:“怎么了?” 小丫头就说宁二老爷带着他大肚皮的贵妾和和尚要进门给老太太请安。 还不如毛脸雷公嘴的和尚打上门呢! 段圆圆脸色也变了,什么时候不来这个时候来,她表哥正在动手术! 宁二老爷毕竟是宁宣嫡亲的叔叔,他要是豁得出去,下人未必敢拦着。 段圆圆只对里头说了一声:“表哥,外头有我呢,你别操心!”就脚踩风火轮地往门上去了。 外头宁二老爷被人堵在门上气得脸色铁青,还不知道马上就有更为慎重的考验将要降临。 宁宣求神拜佛还能瞒主人,老太太院子里大换血是瞒不住的,就是下人们不说,隔壁那几双眼睛也随时都盯着。 宁二老爷在家想了半天,生怕这个侄儿又做什么只利自己不利叔伯的孽。 看那头嘴巴紧得跟蚌壳儿似的,只好带着自己请的小和尚往大房去。 那小和尚一肚皮花花肠子,说对付自己人要老弱妇孺打头阵效果才好。 宁二老爷就把在家养胎的方小太太牵过来了。 方小太太心里多少不情愿,在老爷是她的天中也屈服了。 门房看着方小太太近在眼前的肚子,急得汗如雨下,段圆圆一出来他都想叫女菩萨了。 段圆圆看那小和尚眉清目秀,眼带水色就犯嘀咕,这能是什么正经和尚! 带着小情人花和尚给自己娘念经,也不怕当场把老太太送走了! 段圆圆希望她想错了,把人想得这么傻不是犯罪吗?而且她很想劝一下二老爷,他那里每天都肿肿的,看起来像犯了病,真应该上济世堂找大夫看一看。 段圆圆清了清喉咙说:“二叔怎么今天来了,宁宣不在家,我和娘都是妇道人家,倒不好招待你,等晚上表哥回来二叔再过来喝酒。” 宁二老爷也是个牛脾气,看段圆圆不让他进去,他更要进去了。 他说:“这有什么,你成亲的时候我还当了你一刻钟老子,也不差这一会儿,好侄女儿,你就当我是公公让我进去看一回娘吧。” 段圆圆没想到里头躺了个老不死的在折磨表哥,外头就有小老不死的要折磨她和姨妈,气得胸口都紧了。 今天她要不把这老瘪气出个好歹,怎么对得起陈姨妈和表哥? 方小太太看丈夫如此悍勇,作为他贵重的小妾,这时候也不得不豁出命去,她没有别的武器,就只好挺着肚皮往屋子里撞。 方小太太心里一片苦水,一时间把杨知县一家老小都骂了个臭死,只想着幸好段圆圆担不起这个责任,肯定不会拦着她。 她的儿子一定会没事的! 段圆圆看宁二老爷在门上站着就知道事情不好,他人还在街那头呢,她就叫青罗把陈姨妈扶过来了。 陈姨妈身姿袅袅,端得是弱不禁风,一过来,段圆圆就把人拖过来堵在门上伤心地问:“娘,你怎么过来了,昨天不是才头风发作站立不住吗?” 陈姨妈常年身体不好,有时候是专门为老太太病的,早就练成了十八般武艺,听懂了圆圆的言外之意后,她色随心变,嘴唇和脸蛋迅速泛起不正常的红色。 就是华佗在世看了也要说一句:陈姨妈就要气绝身亡。 方小太太摸着肚皮不敢动了,她怀疑自己还没栽下去,陈姨妈已经断气了。 宁二老爷更不敢动了,这是嫂嫂,长嫂如母并不是一句空话,老太太不在的时候就是陈姨妈给他一巴掌在脸上,他也得受着。 四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站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