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萧太后姑侄俩,分别坐于平仁帝的左右两侧。主位上的三人在专心看戏,坐在台下女眷席的暮筠则在观察着他们。 上一世,因萧三公子的丑事,主位上那姑侄俩因觉得失了颜面,并未参加本次的船宴,看来萧三公子的事有大进展了,萧家的脸面算是保住了。 偌大的船舱内灯火辉煌,房顶挂着星罗棋布的通红宫灯,屋顶用金粉描画出吉祥的图案,熠熠生辉。 戏台上正表演着热闹的《蟠桃会》,宫婢们为在场的贵人们呈上了雪藕、冰桃等解暑小食。小食被盛放在精致小巧的瓷碟里,很是方便食用。 纳凉节的船宴不似平日在天阳宫举行的宫宴那般正式庄重,大家惬意地听曲看戏,把酒言欢,自在得很。向来以温和暖善著称的平仁帝更是放下了架子,邀着身边的近臣讨论起戏中看点来。 暮筠舀了一块冰桃放入口中,舌尖瞬间凉爽爽的,将心中的燥意褪下了几分。至于她为何心中烦躁,属实是因为她身边的三个女人实在太吵了。 高凝心倒是罢了,陆雅淳也非得挨着她坐,刘白芷恰巧坐到了她的前面,一扭头见是自己熟悉的公主殿下,立刻也加入到了叽叽喳喳的阵营。 “我就说嘛,我大哥才是京中第一美男!”陆雅淳给陆越泽投了一票。 “你是亲属,此票无效!”高凝心在胸前打了个叉表示抗议,“我投程将军,年纪轻轻就有此大作为,将来肯定是举世无双的大将军!” “哼,”陆雅淳冷笑,“那我就投孙炳志孙大哥,他才貌不输他人,据说很快要提为三品侍郎,你们说的那些人,谁的才干比得上他?” “既然陆郡主弃了陆世子一票,我就补上去,文武兼备,智勇双全,京中第一美男之位,必然是陆世子的。”刘白芷撸起了袖子攥起了拳头,打了鸡血般给陆越泽打气。 得,三人各有拥护,一时无法见分晓,那只能拉暮筠下水了。 高凝心鼓着腮帮子,憋足了气问暮筠:“殿下,快说,你投给谁?” 暮筠半眯着眼认真地思考起来,“非要投票的话,我投给我二哥。” 高凝心和陆雅淳同时瞪大了双眼,又同时小声道:“二皇子?不是吧?你这品味,啧啧......” 暮筠立刻把视线落在刘白芷身上,见她脸颊红晕、眼神飘忽,暮筠扬唇一笑,“是我的二表哥啦,他在贤思馆求学,平日鲜少出门,不过白芷姑娘见过他的,白芷姑娘,你说,我二哥,可不可以称得上美男呀?” 刘白芷抿了抿唇,羞怯怯地低声道:“确实,溪哥哥是我见过最俊俏的......” “哎呦——”高凝心和陆雅淳又步调一致地轻呼起哄,“有事情哟——” 这边起哄嬉闹,那边的高夫人和乐如长公主频频向她们使眼色。 一群姑娘家家的,个个没个正形,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想闹回家闹去。 高凝心和陆雅淳立刻装作乖巧地噤声,紧抿的唇角难掩她们即将控制不住的狂笑。好在刘白芷的祖父刘太医坐在对面男眷席上正专心看戏,没功夫关注自家孙女的动静,要不然她回去之后,必然免不了被那顽固老头劈头盖脸臭骂一顿。 一直在往她们方向看的,还有坐在靠近上首位的丽嫔,她神色晦暗阴鸷,眼神时不时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怨恨。 暮筠一直笑意盈盈地听着旁边姑娘们说话搞怪,时不时张开娇俏的小口,轻含一口软糯的雪藕,完全忽视丽嫔频频射过来冷若寒霜的视线。 一曲喜庆的《蟠桃会》过后,戏子们重新装扮角色,登场表演一曲悲壮的《霸王别姬》。当扮演虞姬的戏子正投入地表演到饮酒悲歌舞剑自刎时,台下女眷席上适时配合地传来一阵女子抽抽搭搭哭泣的声音。 女子恸哭的声音哀哀戚戚,可谓珠泪偷弹,鸟啼花落,楚楚可怜。 此刻的所有人都无法专心看戏,表情各异地齐刷刷看向发出动静的丽嫔。 萧皇后察觉到平仁帝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悦,她便立刻拿捏起了后宫之主的姿态,颇为气势地说道:“丽嫔,今日的纳凉节本是闲情逸趣,你在那哭哭啼啼个什么?” 丽嫔本是想借着共情戏剧而抛砖引玉,引起大家的关注,没想到萧皇后的语气竟如此不善,既然不给她留情面,那她就豁出去了! 下一秒,只见身着一身橘黄色绣百花齐胸纱衣的丽嫔翩然扑倒平仁帝面前,扬起一张泪水涟涟的脸,隐忍着心中的委屈哽咽地扬声道:“陛下,您得给臣妾做主啊!” 她话一出,台上正要抹脖子自刎的虞姬手中一顿,负责伴奏的乐师们也放下了手中的京胡,这种场面实在百年一遇,不知这戏是不是应该继续表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