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湍急的水渠里,浑浊浓稠的黄河水像一条巨蟒一样流动着。 张文杰给在场之人一人发了一根烟,说道:“水不小嘛,还很肥,得有100吧?” 这说的是水流量,一分钟从闸口里面流出的水有100升。 一个人端着水杯,呷了一口茶水说:“驴日的,说是100,管水的克扣一点,也就80吧。” 另一人打趣道:“你王添财不是好给人说事吗,你去说说,也算给咱庄稼人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王添财吐出一截嚼碎的茶梗说道:“说个锤子,谁给我一根烟抽了吗?” 张文杰笑笑说:“天下乌鸦一般黑,都一样,都一样,我们当地还不到80呢。” 这时,远处一人挥手喊道:“到头了,改水,改水。” 另一人站在地头,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用铁锹将水流改到另一块地里。 王添财上下打量我们,问道:“怎么没见过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张文杰说:“哦,我们是蒲城县人,来看看有没有闲置的土地承包,准备种植四膜覆盖的春茬大棚西瓜。” 王添财摇摇头,皱着眉头说:“哎呀,那恐怕不好弄,种西瓜伤地,怕是没人愿意啊。” 这话不假,种过西瓜或者有农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种西瓜特别伤土地,往往种一茬西瓜要养四五年土地,才能接着再种西瓜。 张文杰附和了一句:“可不是吗,王师,你说的太对了,我们当地没可用的地了,才来你们这里看看。” 王师是当地对人的一种尊称,姓李就被称为李师,姓张就被称为张师。 王添财想了想说:“村里倒是有几家人在西京城里做生意,把土地撂荒了,现在村里代管着,不过这事得问问村长才行。” “王师,那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找找村长,这事要是成了,明年你家吃西瓜全部免费。” 王添财不说话,看着我们笑了笑。 这年头,无利不起早,我从口袋里掏出两盒猴王牌香烟,递了过去。 王添财毫不客气,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哎呀,还是硬猴。” 那个年代猴王牌香烟分两种,软猴两块八一包,硬猴四块一盒,有的人家过年才舍得买软猴,硬猴绝对算得上好烟了。 说话间就到了村长家,门口大大小小五个孩子,三男两女,女孩在踢毽子,男孩围在一起玩尿泥,摔的“噼啪”乱响,满脸的尿泥点子。 王添财说这五个孩子竟然都是村长的种,墙上还用白漆写着:人口警钟天天敲,生男生女都一样,少生优生,只生一个好。 把我们领到了地方,王添财没有进去,说邻村的一头种猪挣脱了缰绳,跑到别人家猪圈里,一夜之间把十几头母猪给强奸了。 种猪家要收配种费,母猪家说他家的母猪早已配种,如此一来,弄不好流产,不但不给钱还要求给母猪做B超。 我从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条硬猴卷烟和一瓶西凤老酒,和张文杰走了进去。 村长家果然豪横,圈占了三家宅基地,打通以后连成一片,院子足有一亩地大小。 此时,村长正睡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两根大拇指绕来绕去,看起来十分享受。 旁边的圆桌上还放着一个茶杯,一台半导体收音机,播放的是秦腔名段《三滴血》选段。 “走进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姐弟姻缘生了变……” 张文杰走过去,躬着身子喊了一声:“村长,好雅兴啊” 村长缓缓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们。 “你们,找谁?” 张文杰从我手里接过烟酒,放在了圆桌上,村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瞥了一眼,并不为所动。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来这套。” 这时,五个崽娃子前呼后拥的跑了进来,围着村长要两块钱去村里的小卖部买唐生肉和神龟酸梅粉。 见状,张文杰二话不说,立刻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面值十元的钞票,几个孩子欢呼雀跃,像一群鸟儿一样飞走了。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这一番操作下来,村长直接坐直了身子。 说明来意之后,考虑到西瓜伤地,我们开出的价钱是每亩地二百元,村长当时眼睛都直了。 那个年代,一亩地交给别人种,一年两茬勉强也就五十斤麦子的行情,我们开出的价格将近四倍。 怕村长引起怀疑,张文杰只说春茬西瓜是拉到西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