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宽回到扬州之时,是中平元年的冬天,这些各地而来的士族,在扬州盘桓的时间长短不一,一直纷纷扰扰到第二年的夏天,才各自散去。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大汉的政局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是讨伐黄巾各路将领的封赏。皇甫嵩是讨伐黄巾之战中功劳最高的,而且连战连胜,战后被拜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 朱儁拜右车骑将军,封钱塘侯,不久就同样因母丧去职;卢植因皇甫嵩的推崇让功,复职任尚书;曹操迁为济南相;丁宽自己的爵位也被提了一级,被封为浦水亭侯。 最让丁宽满意的是,舅舅芮祗如愿迁为九江郡都尉,而留在冀州的五千凉州兵,因为没有了战马,也不再保留编制,进行遣散,被程昱带回了扬州。 黄巾军的主力虽然已被消灭,但很多余部仍在继续活跃,与汉军正面对抗不力,就逃入山中,成了山贼匪寇。 其中最有名的,就常山褚飞燕,他与博陵张牛角合军攻瘿陶,张牛角中流失而死,部众就都奉褚飞燕为帅,他就改名张燕,率领部下进了山,并收服兼并了很多小股的山贼。声势大振,号“黑山贼”,对外宣称麾下百万之众。 这伙黑山贼,经常下山袭扰河北诸郡县,一时之间朝廷也没办法迅速讨平。张燕也绝对是个人才,后来直接派了个使者到京师洛阳,上书乞降。皇帝还真接受了,拜张燕为平难中郎将,专管河北诸山谷,还可以每年举孝廉、派遣计吏。 黄巾军被消灭,诸宦官在皇帝刘宏支持下再度嚣张起来。之前上书弹劾中常侍张让的豫州刺史王允,连续被张让诬陷,一个月内接连两次被下狱,幸亏大将军何进与杨赐、袁隗共上疏求情,才没被处死。 丁宽的师兄,荆州刺史徐璆也因为之前得罪了董太后,被董太后和宦官诬陷,找了个理由,免去了官职。 皇帝刘宏也再次开始巧设名目,收敛天下之财。 先是以皇宫有火灾为由,向各州郡额外加赋,每亩田要收十钱,用来修宫室、铸铜人。又诏告各州,向洛阳运输修宫室所需的材木文石。 接着就是变本加厉,大收卖官钱。凡是刺史、二千石及茂才、孝廉任用,都得先到西园商议价格,然后才能去上任,手中暂时没钱的,到可以上任之后再补缴。 有清廉之人,想干脆不当这个官,还不允许,强迫他们必须去。河内人司马直被新委任为巨鹿太守,因为素来有清明的名声,格外开恩,给了个大折扣,只收三百万钱。 司马直看到诏书,怅然曰:“为民父母而反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也。”想称病辞官,被驳回。只好前去赴任,走到孟津,越想越气,干脆上书把皇帝宦官骂了一通,然后吞药自杀。这事在官员中引起很大波澜,皇帝不得不暂停收取修宫钱。 皇帝在西园又造了一个小金库,名叫万金堂,把本该属于国家财政的大司农府金钱、缯帛牣都运到小金库内藏着,还偷偷在很多小黄门、常侍家里寄放了铜钱各数千万,又在老家冀州河间买田宅,起第观。 皇帝大肆敛财,宦官们自然跟着有样学样,通过倒卖修宫室的材料,大发其财。而各州郡的很多刺史、太守,也借这个机会私自增收税赋,中饱私囊,搞的天下百姓怨声载道。 汉灵帝刘宏卖官鬻爵,两千石以下是公开卖的,但三公(司徒、司空、太尉)太显眼,只能偷偷卖,标价一千万钱。时任廷尉的河北名士崔烈,被三公的职衔迷昏了头,通过汉灵帝刘宏的傅母(古时负责辅导、保育贵族子女的老年妇人,类似于奶妈保姆)程夫人,只花费五百万钱就买来司徒一职。 刘宏还跟身边的宠臣说:“我后悔没坚持一下,本来可以卖到一千万钱的”。程夫人回答:“崔公可是冀州名士啊!起初哪肯买官,还不是亏我撮合,陛下反而不知道我的好心吗?”从此,崔烈名望衰退。 卖了官的崔烈心里不安,就儿子崔钧:“我位居三公,现在外面的人是怎么议论我的?”崔钧回答:“议论的人都嫌弃你有铜臭。”把崔烈气的拎个棍子四处追打这个儿子。而“铜臭”这个词自此就留传了下来。 黄巾刚刚平定没几天,十一月,凉州北地郡先零羌及枹罕、河关群盗又开始造反,立湟中义从胡北宫伯玉、李文侯为将军,杀死护羌校尉冷征。 其后这股反叛军,又劫持了金城郡两位名士边章、韩遂,并把他们推为首领,攻略郡县,杀死金城郡太守陈懿。由此这股凉州叛军继续做大。 凉州的造反兵乱越闹越大,朝廷缺钱,就只能加大征发赋税徭役,买了官的司徒崔烈居然提出应该直接放弃凉州,不再要了。 皇帝就诏会公卿百官商议,这时傅燮正在洛阳当议郎,立即厉声高喝:“斩司徒,天下乃安!”因为凉州籍官员的强烈反对,这一提议才没有通过。 其后,北宫伯玉等凉州叛军开始进攻关西长安三辅之地,皇帝就下诏,调左车骑将军皇甫嵩镇守长安,讨伐凉州叛军。 接下来的事情更为魔幻,中平二年六月,以成功讨平黄巾军张角的功劳,封中常侍张让等十二人为列侯。前线征战的将士封赏之时,很是吝啬,在朝的人封爵的却这么多。 皇甫嵩因为上书提议开党禁,向皇帝要了西园钱和马匹做军资,早就把宦官和皇帝得罪死了,在冀州又弹劾中常侍赵忠舍宅逾制,把这些宅子上奏罚没了。中常侍张让也曾私向皇甫嵩索贿钱五千万,皇甫嵩没答应。 张让、赵忠二人就上奏,说皇甫嵩连战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