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雪,医院里被踩得满是泥泞,不好走。 祁军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向祁方焱,说:“别送了。” “恩。”祁方焱也站住了脚,说:“路上小心。” 祁方焱已经安排了人将祁军送到机场。 祁军是今天晚上的飞机飞往明城,因为他的小女儿每天离不开爸爸,晚上睡觉见不到祁军就会哭闹,所以祁军一晚上都不能在东城多留。 这些年,祁军可能是因为过得很好,容貌比起当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一样的英俊,和祁方焱两个人站在医院的门口,倒像是兄弟似的,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祁军又看了祁方焱一会,叹了一口气说:“八年了啊,当年你和宋少爷的事情,我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有缘分.......” 祁方焱双手插在衣兜里,没有说话。 祁军抬手拍了拍祁方焱的肩膀,说:“他是个苦孩子,好好对他......” 这句话是祁军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对祁方焱松了口,接受他和宋斯宁。 祁方焱说:“我知道。” 祁军叹了一口气又说:“这么多年,我也是现在才明白,两个人想要长久的走下去,和权利金钱无关,有的时候只有相爱才能幸福......” 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如果是八年前他听见这句话,一定会质问祁军。 那你和我母亲呢?你不爱她吗? 当年你只是为了她的钱,只是为了她是方家的大小姐才和她结婚的对吗? 可是现在时间过得太久了,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祁方焱点了点头,又说:“我知道。” - 宋斯宁的身体渐渐好转,却依旧在昏睡。 医生检查了他的身体,得到的结论是宋斯宁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没有清醒的原因是他自己大脑下意识的抗拒醒过来。 听见这个原因的时候,祁方焱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问医生:“什么叫大脑抗拒醒来?” 医生用了最通俗的语言给祁方焱解释:“他不想回到现实,可能在梦里他过得会更好一些。” 祁方焱站在床头愣了一下,而后他似乎有些站不稳,单手撑着床帏,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对于宋斯宁而言,梦里面的世界确实很美好。 在梦里他想起来了很多很多当年的事情。 在外婆家的洋楼里,他坐在窗边第一次看见祁方焱。 在金华别墅区,他第一次被祁方焱抱在怀里。 在学校里,祁方焱将他从紧闭的库房里救了出来。 在寰景一号,祁方焱第一次吻了他。 在滨海,祁方焱第一次跟他表白。 ........ 还有很多很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许愿,第一次设计礼物,第一次想跟一个人结婚........ 在那些回忆中,即便是一开始祁方焱和他争锋相对,也全部都变成了无比珍贵美好的回忆。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黑白。 宋斯宁忽然意识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梦。 在那一年,他像是疯了一样爱着祁方焱。 最后,却落得粉身碎骨,一无所有。 他和祁方焱十八岁的爱恋,和所有人一样青涩,幼稚,却爱的太用力,爱的像是十八岁就是他们的余生。 他们两个是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用命携手,即便是知道继续走会死,却还是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宋斯宁醒来的时间是在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他没有预兆的发了高烧,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却还是退不下去。 祁方焱急的一晚上给他量了好几次体温,问医生该怎么办。 医生说发烧是因为宋斯宁身体里有炎症,退烧药打了也没有立刻退烧,可能是宋斯宁最近打了太多药物,产生了抗体,所以药效起来的慢,只能物理降温。 祁方焱便用毛巾沾了凉水,坐在床边一遍遍的给宋斯宁擦身子。 难办的是,宋斯宁浑身滚烫,肚子又受不得凉,祁方焱只能小心的避开他不能受凉的地方,每一下都擦拭的很小心翼翼,可即便是如此宋斯宁细嫩如玉的皮肤上还是泛起了红。 祁方焱俯身在床上,单手抱着宋斯宁的肩膀,轻轻的将宋斯宁抱离了床面,毛巾探入宋斯宁宽大的睡衣里,给他擦拭着后背。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窗外夜景的灯火落在昏暗的卧室,宋斯宁就是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