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酒拿掉草帽, 呼撸一把光洁的头顶,李兴林重重“咳”一声,刘老酒慌张戴上草帽, 紧张观察林北,林北眼中盛满了阳光穿透果和叶洒下来的光斑, 给那两枚青梅笼上了一层光晕, 刘老酒扭头看李兴林,他不会像前几个自己找来和村里谈收购青梅的大老板一样,肉也吃了,酒也喝了, 最后说老汉谢顶, 是大衰之人,他们嚷嚷着不愿意和自己有瓜葛, 都抹一下嘴, 拍拍屁股走人吧。
李兴林揉了揉太阳穴,示意刘老酒暂时别管这些,先回答林北刚刚问的问题。
刘老酒点头, 伸头瞧林北掌心的青梅, 没啥底气说:“能摘十万斤这种个头的青梅。”
“都是五六分熟的吗?”林北紧接着问。
刘老酒够头顶上的枝条, 指着枝条上的青梅说:“这个,还有你手中的青梅就是五六分熟,这个青梅的颜色比你手中的青梅深,它才四分熟, 等咱们摘两三天青梅,它就能长成五六分熟,咱们就可以摘它们了。”
刘老酒放下枝条,搓手干笑道:“林老板, 青梅熟的快着哩,八天,你给我八天时间,我给你弄十万斤青梅,保证每个青梅呱呱好。”
林北摘了一个刘老酒说的四分熟的青梅,他拿青梅蹭了蹭衣服,咬一口青梅,林北的五官瞬间挤在一起,用四分熟的青梅腌制脆梅,口感肯定不行。他再一次吃了一个六分熟的青梅,六分熟的青梅口感脆,还带了一丝甜味,用来腌制脆梅刚刚好。他找了好几棵青梅树,找到了一个九分熟的青梅,他尝了一下九分熟的青梅,果肉太面了,不好长途运输,腌制出来的青梅口感不够脆爽。
“可以,但是你们得保证你们给我的青梅是五六分熟的青梅。”林北把青梅放到刘老酒手里,“还都是这种个头的青梅。”
“保证,我……我保证。”刘老酒激动的舌头转不了弯了。
李兴林脸上的笑容消失,他此时特别焦躁,满脑子都是签合同、采摘青梅、交货、收款,大脑不受控制假设各个环节出现哪种问题,最终导致林北和望都村合作失败,村里收不到尾款,他大脑有点缺氧,眩晕朝他袭来。
林北及时扶住踉跄后退的李兴林:“李主任,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走,咱们到大队部把合同签了。”李兴林站直,拽了拽衣服,推自行车率先离开。
刘老酒心里七上八下,额头冒冷汗,他声音颤抖请林北移步大队部:“对,咱们到大队部签合同。”
林北推自行车跟随两人到大队部,在李兴林的见证下,林北和刘老酒签了合同,并给刘老酒30%的定金。
三十张大团圆被李兴林、刘老酒翻来覆去数了几十遍。两人数尽兴了,才通知村民摘青梅。
各家各户至少出一人到果园摘青梅。
开工前,刘老酒跟他们交代一些细节,怕村民们不把他说的话当成一回事,刘老酒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封信,从信封里抽出三十张大团圆:“看清楚了吗?这些只是定金,等咱们交货给林老板,林老板再付七十张大团圆,今年咱们就能还完贷款。如果你们争一点气,按照林老板的要求摘青梅,说不定林老板还会再来咱们村采购青梅,每家每户就能分到卖青梅的钱了。”
他们年年卖青梅,年年见不着卖青梅的钱,还莫名其妙欠信用社钱,甚至被十里八乡嘲笑,他们的心泡在苦水里呀。
这事居然传到了别的县,别的县上至政|府干部,下至三岁小孩提到他们便哈哈大笑,村民们从此不大愿意出村子,从大前年开始,他们闭口不提青梅,更不过来打理果林,安安生生刨地了,除非刘老酒组织大家给青梅树剪枝、除草、施肥,召集大家摘青梅,否则大家伙压根不会踏足这里,他们摘青梅格外不用心,在他们心里,他们按照丽华食品厂的要求摘青梅,丽华食品厂的工人鸡蛋里挑骨头,想着法子扣钱,他们胡乱摘青梅,丽华食品厂的工人也想着法子扣钱,他们还不如胡乱摘青梅呢。
他们懒懒散散来到果园,当刘老酒掏出一叠大团圆,村民的眼睛骤亮,当刘老酒提到他们今年有可能分到钱,村民们开心的合不拢嘴,嘿嘿笑说:“村支书,你再说一下细节。”
刘老酒……又跟他们说了一遍细节。
村民们到刘老酒这里领了袋子各自散开,只挑拣枝头上五六分熟的青梅。
林北看了一会儿,问李兴林跟不跟他一起回县里,李兴林:“回。”
两人一起回县委,把自行车还了回去。
两人一起往外边走,李兴林邀请林北住他家,林北拒绝了。
在大门口,林北和他分开,在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他走进招待所,掏出介绍信,让招待员给他开一间房间。
招待员核查完介绍信,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撂给林北。
“谢了。”林北拿钥匙上楼,他进入房间躺在床上,大脑高速旋转。
丽华食品厂生产脆梅,用到青梅、冰糖、盐,食品厂有自己的渠道进冰糖和盐,他不敢保证食品厂采购冰糖的价格比桑超英采购冰糖的价格便宜,却敢保证不比桑超英采购的冰糖贵,所以他把第二批冰糖卖给沈图强换了糯米酒,因为他盯上了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