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饕餮站在高台上发的是什么疯。
他再次拍了拍嬴成蟜的肩膀,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饕餮的支持。
但他没有注意到,因为心中想着蜡祭的荒唐,他对嬴成蟜未说言语和这次出征,本能的就生出了怀疑。这导致他心不在焉,落掌轻飘飘的,就好像没落到实处似的。
“随哥,去看看小饕餮回来没有,回来让他找我,他不需要出去了。”
饕餮军来到高阙城的第四日,夜。
秦国三公子嬴将闾颁布了新的律令。
【一、一切军事行动以长安君嬴成蟜为准,军令如山,听指挥。】
【二、成立高阙部落,高阙城没有匈奴人,秦人的区别,都是部落首领嬴将闾的子民,二者权利相同。】
【三、不得打骂、奸淫、凌辱……他人,违者军法处置。】
【……】
高阙城重建的很快,不,应该说恢复。
这座原本属于匈奴的城,在秦人眼中就是一个特别大的村落——没有城墙,护城河,这叫什么城?
嬴成蟜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在这里建造一个有城墙保护,护城河环绕的中原城池,他只是要恢复高阙城的本来面目。
阴山山脉的这道大缺口,在以营为单位的饕餮军不遗余力地搜寻,驱赶下,日渐缩小,似乎很快就要被填满了。
穹顶的数量每时每刻都在增加,新来的小部落匈奴人在正文委的引导下,提心吊胆得把新家安置在早已规划好的地方。
牛、羊、马日益增多,在这秋风飒爽的季节,被动啃食着那已经不再鲜嫩的野草,好在距离高阙城不远的大河之水依旧甜美。
数月前的征战,曾将这条大河染红,让人分不清里面奔流的到底是血还是水。而现在,这条大河依旧清冽,喝到嘴里没有一丝血腥味。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说是逐水而居也可以。
挨着一条大河,有充足水源,便有足够多的野草供牲畜食用。
高阙就是这样一块好地方,要不然匈奴也不会在此地建城。
大漠深处的祁连山、焉支山、狼居胥山周边环境比高阙更好,但那是在大漠极深处了,住在那里的都是匈奴真正的大部落。
对于这些小部落而言,他们原本的土地要比高阙这边贫瘠的多——方圆三千里内,没有比高阙更肥沃的土地。
从劣地换到了良地,若是以前,他们会载歌载舞,杀几头羊大肆庆祝一番。
但现在,他们并不欢喜,如履薄冰。
虽然他们知道,那个秦国三公子颁发了好多对他们有利的律令,但那会是真的嘛?他们不信。
不管是来时那些黑甲秦军对他们的暴戾,还是来到高阙城后暗地里受到的欺凌,都让他们明白,那不过就是一纸空文罢了。
匈奴人,秦人,无论从面貌长相还是生活习性都有很大的不同,哪里能一视同仁?更何况,秦国那个叫做蒙恬的将军,杀的匈奴人太多太多了。
一报名字,就可令哭闹不止,最不安分的小儿止啼。
蒙恬凭一己之力,让秦人这两个字,成为匈奴人眼中,凶残、邪恶、强大、可怕的代名词。
高阙城的匈奴人越来越多,很快便超过了十万,比饕餮军的人数还要多上一倍。
但这里的气氛却一直没有得到改善,甚至越来越压抑,就像是下雨前的阴云密布。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阴云越聚越多,开始有零散的闪电出现——匈奴人、秦人之间的矛盾,越发激烈了。
当这团阴云坚持不住的时候,降下来的不会是一场久逢的甘霖,而会是一场灭世的洪水。
黑云压城城欲摧。
而嬴成蟜,此时就在这片黑云中。
他带上人皮面具,穿上匈奴人以羊皮、兔皮做成,散发着腥膻味的秽衣,吃着比身上衣物更加腥膻的奶酪,就像是一个匈奴人一样。
每一日,高阙城来来往往的匈奴人都不少,多一个少一个匈奴人,根本无人在意。
他亲手用牲畜的皮毛做成帐子,再用毛毡做顶,搭建了一个穹庐住进去。
这顶穹庐在千千万万的穹庐中算是简陋、丑陋的那一类,但也并不起眼,就像他这个匈奴人一样。
“该死的秦狗!”
坐在亲手搭建的穹庐外,嬴成蟜愤怒地以匈奴语咒骂道,狠狠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这是他在这里住的第八日,也是饕餮军来到高阙的第十二日。
骂同样仇恨的人,是共情方法之一。
他的声音很大,在这往常人虽然多,但单个说话声音并不大的区域有些突出,吸引了远处正在巡逻向这边的两个黑甲秦军视线。
两个秦军快步走向这边,然后一脚踹翻了嬴成蟜,手放在腰间秦剑上,眼中有着炽烈。
只要眼前这个匈奴人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