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吟说是女的,并且只有二十七岁不到。
那收藏家仍是不太信,说画中山体着墨部分极为恢弘苍劲,偏男性化,只有收笔细节偶尔能看出女性的柔婉,但后者很多男性老艺术家也可以做到。
顾迎清从小就跟顾中敏学画,这么多年虽说逐渐找到了自己的风格和笔墨语言,但一定程度还是传承了部分她爷爷的画风。
顾中敏最擅长的就是山水水墨,他的画作中,也是山水画市场价值最高。
只是顾中敏不太喜欢炒画行为,不会开出天价,别人一旦有炒画苗头,他就送人画。
问就是别炒,画很多,只要聊得来,喜欢我直接送给你。
也就是在开养老院需要钱的那段时间,他宰了几个不太喜欢的收藏家。
顾迎清按捺住那一丝兴奋,故作平静说:“这收藏家眼光还挺敏锐,应该不是个专门倒画赚钱的半罐水混子。”
金玉吟直接给顾迎清打来电话,拍大腿振奋道:“忘了跟你说了,这人是一顶有名的收藏家,美籍华人,收的大多是古今中外的大家作品,偏好明代山水,手里极多大家的真迹,明四家就不说了,还有什么王谔戴进沈贞,这人之前在佳士得刚拍了一幅张大千的泼彩!当代中国画人家都收范曾和崔如琢这种级别的!对了你爷爷的山水他那儿也有三幅,当初有一美展,他还拿出来展览过,不过我没说你爷爷就是顾中敏。”
顾迎清本来只是有一丢丢开心,金玉吟越说,她越是愣,逐渐浮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当时她刷到了美术圈的一些博主发过艺术品拍卖的消息,张大千的画好像是接近两千万落的锤。
金玉吟提到的这些人里,便有画作成交价上亿的。
她才进家门,在走廊上驻足,“这种人能看上我的画?不会是你跟人串通了一起玩‘这是我朋友的画,咱们一起夸她让她开心’这种游戏吧?”
金玉吟说:“那你可太高估我了,我连人面都见不着,这都是那艺术品顾问转达给我的,在我进这家美术馆之前,那收藏家倒是跟我们馆有合作。”
人在受巨大的伤心和喜悦冲击之时,脑子是空白的。
顾迎清没有接话。
金玉吟又道:“当然啦,也许是有我的功劳在,毕竟是我让那个顾问带他去看了你的画。不过有些收藏家是会想发掘一些有才能的新人画家,但那顾问说他提前也关注了一些青年画家,不过那藏家看过之后反应都一般……除了你!顾问联系我,就是想让我问你画卖不卖,开多少价!”
除了你。
这三个字就是人心中执念与欲望的化身。
除了你,没人这么优秀,没人这样特别,没人像这样独受青眼。
顾迎清心中有股道不明的澎湃,又怕自己被冲昏头脑。
说不定别人看在熟人面上随便夸了几句,又说不定是金玉吟添油加醋,情绪渲染到位。
她纠结许久,才说:“给钱就卖行不行?”
“什么?!”金玉吟难以置信,“别的画家都可劲儿地抬高自己的身价,你怎么回事?不要搞妄自菲薄那一套。”
顾迎清想起自己之前拿去慈善画展的那幅山河鸟兽图,连个名字也没正经取,想到是做慈善,也就只开了个一万的价格。
她断断续续画了半年,其实投入的精力物力成本都不仅那个价。
这幅二十四节气的画,是曹宾发来画展信息和主题之后,她按需而作,时间也没花太久,其实只能算中规中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