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怎么还不来,我看他们都该去学学轻功,来这么慢小七要被烧着了”
小孩讲话口没遮拦,流火忙把小祖宗拉到一边,给他解释,“咱大魏,一千个里,也只有一个有武学根骨,耐心些吧,谢怀谢宴会把太医尽快带过来的。”
来的是太医院医正,拎着药箱急匆匆的脸色很不好,进去不一会儿就要派人去请陛下,流火心说只怕不好,朝影卫示意,铁砂掌敲到小殿下脖颈上。
跟酒酒宫宫侍说了一声,先带小殿下离开了。
远远的只见那去中正楼的宫女回来了。
一名宫侍立时迎上去,“陛下呢,禀报了消息么”
文清语气发闷,“陛下正在宣殿,有政务要处理,让禁军统领去请太医了。”
文洋一听,都急得跺脚,“你是不是没说清楚,我听着小殿下喊的,估摸着是喊娘亲,你没瞧见床榻上那件衣服吗,是挑了绣线的龙袍,小殿下就一直抱着,拿也拿不走。”
“你,你得说小殿下不好了,快不好了”
文清也急眼了,不住抹泪,“我怎么没说了,我都说了,小殿下重病,也把小殿下昏睡,太医瞧不出毛病的事说了。”
文洋听了,想着里头的小殿下,心也凉了。
流火远远听着两人争执,不免又抱紧了怀里的小殿下,三殿下也好不到哪里去,亏得是有爹。
也因为这样的缘故,家主待三殿下,便多有纵容,也当不了严父。
流火想了想,又跑回去,低声跟文洋文清提了一句,“不如就请禁军多跑一趟,去杏林街请了神医陈林来,陈老神医待小殿下们都挺好的。”
文清文洋正六神无主,听了抓住了救命稻草,禁军也不耽搁,他们常有军务,虽然已是宵禁,却也能自由出入禁宫,这便去了。
医正王甫是知道的,十位殿下里小七殿下出生不足,心脉不续,第一次给小殿下请脉时,他,陈林就有论断,小殿下最多是熬不过一旬春秋。
这也正符合了枯荣大师相面的论断。
但明明刚出生时,还能望一望十二岁的寿数,怎么在宫里锦衣玉食这么些日子,小殿下就只剩五岁的寿数了呢。
这完全没有理由。
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问了衣食住行,一应都是妥当的。
他也正要派人去请陈林,小殿下原本安生待在宫里将养着,死老头偏偏要把孩子带出去,听说是送去冀北,结果一去三个月,今日才送回来。
这不是不拿孩子的命当回事么
现在发起了高热,扎得满头针,灌了药,热度稍稍下来了一些,但有了这么一役,连五岁也难估断了。
小婴儿难受得喘不上气,王甫听陈林来了,劈头盖脸就一顿骂,“原以为你是个有圣心的,爱玩爱闹也有个谱气,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看看你自己来把脉”
陈林一闻屋子里猛药的气味就变了脸色,上前把脉,呼吸也急了,“你有办法没有救命要紧,先别吵。”
王甫也知道,这老头不可能害小殿下,可“你就不该把他带出去,孩子还这么小,奔波千里,怎么受得了,他本来就”
“妈妈”
小婴儿微弱的呢喃,挣扎着醒过来了,李固大喜,“太医,小殿下醒了”
正争论的两人掠上前,忙趁着他醒着,把药喂了。
许是药太苦,小婴儿有些抗拒,王甫忙道,“小殿下把药吃了,苦是苦点,药效好,加了蜂蜜甘草,就不对了。”
他不过是六神无主,自个说给自个听的,没想到小婴儿努力张嘴,咽着药汁。
王甫眼睛一酸,刚出生时,小婴儿眼睛也睁不开,但每次吃东西,都很用力,婴孩求生的本能落在一个注定夭折的身体上,叫他这见惯断臂残肢的也受不了。
贺酒难受得痛,就是心肺的地方,痛感有点点熟悉,就好像是上辈子被毒药毒倒后那种扯着血管的痛。
她会不会是要死了。
不不不。
两个爷爷应该是医生,正在给她喂药,喂药了,就说明还有救,还不会死。
她不想死。
贺酒努力睁眼,偏头也困难,想见妈妈。
她努力了几次,嗓子好像长好了一些,能出声了,贺酒有点高兴,她病了,不知道娘亲有没有来看过她。
肯定是来了,只是这会儿她醒来,恰好妈妈不在。
她生的病,会不会是跟精神力有关系,在从临朔回京的路上,有一次练习幻想,那回就很痛了,这两次也是,会不会是因为这次离开的时间太长,所以就疼得这样厉害。
但会好起来吧,像前面几次一样。
意识很沉,没有清醒一会儿,就又陷入了黑暗。
冰水敷着,烈酒擦着手臂和腿,后半夜热度降下去了,天亮王甫去宣殿复命,陈林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