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与鼻梁间隙向下滚动的压力,这种独特的感觉让她新奇的同时又觉得敏感,尽量地用对话来分散自己不适应的心理。
“增加脸部线条和自有特色的清晰度,让你看起来更加醒目,用最少的努力给人留下最深刻的你本身自有的印象,比起一般的大浓妆更麻烦一些,但效果应该很好,因为它只适合底子不错的人,比如你。”
“你经常给人化妆?”李获月闭眼低声问,为了减轻心理负担,她今天说了很多平时根本不会说的话。
“不经常,卡塞尔学院里最受推崇的男性风格是硬汉,恺撒·加图索,你应该了解过吧?女生更喜欢那种款型的男性,不用任何的化妆品和洗面乳,每天早晨用冷水洗脸,用传统的手动剃须刀洁面,浑身上下都是荷尔蒙爆棚的气息。”林年说,“我会化妆是因为我身边的人需要化妆,偶尔我会需要代劳,所以我需要掌握这项技能。”
“为了身边的人去成为她们想要的模样么。”李获月平澹地问。
“过于言重了,多一项技能罢了,没什么不好的,我会化妆也不会有人叫我娘炮,反而会让我在执行部的考核上加分,危险的任务里多一分让队友成功潜伏的胜算。主要还是你愿不愿意这么做,你想不想这么做,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不去做就好了。”
林年觉得差不多了,就把冷冻球放回冰水袋里,翻出了眉笔,“你喜欢柳叶眉么?之前我见你的眉型就是靠的柳眉方向做的。”
“...你做决定。”李获月说。
“冷青色的眉笔没什么不好,适合你这种后天的冷白皮,你的皮肤白皙不是因为你天生就白,你是正统的亚裔所以皮肤应该偏黄系,但你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进行了那套叫做‘月’计划的手术,导致了你长时间的血液循环不良,当人体的血液循环受到影响时,血液无法有效地输送到皮肤表面,导致皮肤出现冷白的颜色,当然,肾上腺素长期大量分泌导致血管收缩也是皮肤变白的原因之一...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在化妆上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林年说,“就柳叶眉吧,我觉得挺适合你的,有些时候转型一下尝试新的风格总是好事情。”
“你懂的比我想的要多。”李获月安静片刻后说。
“你认为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林年用眉笔比对着进行三点定位的方式,尝试在脑海中构建这个女孩该有的一对弯弯柳眉的模样。
“......”李获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以前有人教你化过妆么?还是从来都是自学的。”林年问。
“有人教过。”
“但你没用心学?”
“只教过一次...她给我画过一次。”
“画过一次就算教么,这么看来
.
你的悟性倒也不算差。”
“这是讽刺吗?”
“是夸赞。”
“化妆没有意义。”
“对于你这种人来说的确没有意义。”
“......”
“也是夸赞,天生丽质的人不需要化妆,起码大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林年说,“但化妆这种事情本就是取悦自己或者说取悦别人而做的,你不像是取悦自己的人,所以你化妆是为了别人,化妆不需要有多好,只要你做了,那么就意味着那份满怀期待的心意传达了,我相信就算我不帮你改妆,你想见的人那个人见了你也会很高兴。”
李获月嘴唇微微动了动,心中有些异样,却有按捺住了。
她开始不说话了,于是林年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做着手上的事情,认真而用心。
黑暗一片中耳边只听得见风吹树叶的声音,车流与公园内的鸟语起伏,她感受着眉间笔触的下落,眉峰眉尾上似乎有微软的东西轻扫着,令人痒痒的,有些想打喷嚏。
而每每在她略有异状的时候,那股不适感就会减轻,对方似乎能提前察觉到她的感受,为她留出一点缓冲的空间,让那股不适感降低到最低。
那是一种奇怪的同调感,对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能与她感同身受...仿佛能理解自己,从简单的化妆上去了解她...虽然只是一些小事,但这种认同和同行的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也不知道是阳光的缘故还是妆容的问题,她澹然地闭着眼睛,觉得面部的肌肤是稍暖的,大抵是之前冷冻球的功劳。
眉笔微挑而显情,一笔一划勾勒出风情与个性,对方画眉的手法亦如他所说的那样高超,也可能是单纯对比起自己来高超,落笔细心又平和,那种耐心感和仔细感仿佛能透过视线的黑暗与笔触的酥痒传递到她的共感。
他也有一个他所关心的人,他所为之热忱的人,是他的女友么?还是其他什么人?
她心中忽然有那么一块地方松动了,那是认同感,松落的东西叫隔阂和偏见。
明明在黑暗一片里,她却开始看见了一抹浅蓝,就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