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动地妖潮,最先逼近大元步台城,而并非是紫潼城。 一路近乎不曾遇得半点抵抗阻拦,大元关外荒凉难止,即使是妖物皆是磨牙蹭爪,皆以血食为最大的事,然而大元久经战事,实在是荒凉得紧,更不必去说是边关苦寒地,原本就是人迹罕至,既不曾有人烟,便不曾有什么江湖事,更是未曾有什么生意往来,近乎是从上任赫罕统领整座大元部族的那等年月,紫潼城步台城外的边关荒漠地,近乎是空无一人,那等零散游牧为生的人家,亦是踪影全无。 但并不可说,紫潼城与步台城中,并无守军,相反这两座城中,人手极其充裕,且是已然先行将钱粮辎重尽数运来,藏匿奇深,城头以往很是寻常的摆设城防,近乎皆是更迭上新器具。单单一座样貌很是不起眼的紫潼城内,就有弩机逾三十架,滚木巨石鹿角火油,更是近乎无穷无尽,许多壮汉忙碌数日,竟不可令其尽数布置妥当。 大抵那位曾在紫昊境内算计往后大势的紫衣男子,也不曾料想到,这看似最是防备薄弱的大元边关,竟是丝毫不曾逊色于紫昊,更莫说直到如今都未曾遣重兵前来阻拦妖潮的上齐边关,虽说是睢州城苦苦支撑,然而终究是后继无力,倘如整座上齐再未曾做打算,当真到边关城破的时节,悔之晚矣。 紫衣男子料想天下大事的本领,并不见得奇差,大元着实是久困于内忧,再者到此深秋时辰,两方虽还不曾有足能使战事定下的终战,然而两方着实是撑得愈发辛苦,数州之地,近乎已然是在这场纷争角力,近似已是失却所谓体面,朝双方面皮处啐上两口的战事中脱身,全然不是什么容易事,更莫要说眼下渌州壁垒处两军对峙,已有多时,但凡是有半点动静,未见得有甚回转的兵锋。而如今大元动荡时局之中,竟是有如此数目的守关兵卒,如何瞧来,都甚是不寻常。 既是有忙忙碌碌,自是有人忙中偷闲。 两位寻常兵卒打扮的两位上年岁的老卒,扯这一位愁眉苦脸的年轻兵卒,悄无声息躲到无人观瞧的城头下阴凉地,见四周无人,才是将笑脸展开,三人分立一角,抹去额头已然冷凉下来的汗水,自是要骂上两句。 「小六子,不是老子说你,这等东奔西走的苦差事,半点油水不曾有,兴许还要搭上一条性命去,何苦来的,俸禄军粮未曾添多少,却让咱自从渌州壁垒直直西进,从还算安逸点的两军对垒中抽身出来,却是走到这等最不见得能保全性命的地界,图个啥,我两人孤苦无依无婆娘无子嗣,你怎生就是想不开?」 「国难当头,不敢有苟且偷生之念。」年轻后生很是认真答道,即使是被这两位老卒扯到此处偷闲,照旧是手中拎着一壶箭羽,正凭短匕缓缓削尖箭簇。 两位老卒相视,忽然间就是笑将起来,另一位老卒笑骂,「娘的我就说这小子不精明,好歹是不曾同你对赌,看来还是老子心如明镜,小六子这等愚笨相,果真是不出所料,来来来,老子告诉你何谓苟且偷生。」 「白楼州里头有不少风月去处,有那等掐住面皮能有琼脂滴落的好姑娘,腰肢盈盈一握,老子这等常年行伍之中的人一双糙手,都相当不好意思碰上两回,生怕磨烂那等细如软玉的面皮,虽说是眼下大元不太平,兵荒马乱,但照旧是能瞅准空闲去往那一趟,既不需将这等凭性命得来的俸禄饷钱交于那等大抵是还在谁人娘胎中的媳妇,又无需顾及子嗣,家中老辈大抵皆是辞世,最是潇洒。」 「盘罢软玉,去寻这么一家在城中角落里最是不起眼的那等地界,但凡踏入门槛总要提心吊胆,生怕这个茅屋垮塌将自己压到底下的破铺面,往里头一坐,要上些白楼州或是其余什么州的吃食,排上十来枚铜钱,足够你小子吃得浑身舒泰,撑得胸口都觉鼓涨,添两壶小酒打底,半醉半醒迷迷瞪瞪,招摇过 市,那才算是苟且偷生。」 被称为小六子的年轻军卒只是笑笑,并不曾有甚神情,只是继续将箭簇削尖。 两位老卒知晓这后生很是不善言辞,更是有几分愚直,索性也就不曾再同这小六子多耗费口舌,而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将近日来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但估计两人都是添油加醋,南来北往,即使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的小消息,落在这两位口中,好像总要说得斩钉截铁,信誓旦旦。 此处突兀有这么些位护城的守军,一来乃是正帐王庭恐边关有失,先行一步得来妖物越过北烟泽的消息线报,急忙自渌州边关数部兵马中抽调出一批,先行去往紫潼城步台城两地,高修外墙,再布弩机,既是为护守国门,也是免于受妖潮连同渌州壁垒外虎视眈眈的胥孟府两面夹击,正帐王庭在这等看似兵卒数目不济的时节,硬生生抽调出兵马逾万,镇守边关,自是一场涉险,倘如是胥孟府骤起发难,未必就能将这渌州壁垒尽数守下。 而如今这两座堪称大元锋线边关的两座城中,守城之人岂止万数,竟已是逾数万守军,城中凡有修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