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事高明,那八座大阵即使是掏空心力内气,亦是照旧算不上什么高深莫测的手段,如无赤龙红绳,自身境界亦不过堪堪跻身三境,阵道修为虽有精进,可也全然比不上自家师兄或是温瑜,并不足三境那般高矮,于是破去此阵之人究竟是有何等本领,一时更难揣测估量。 外物依仗是福是祸,历来自古修行道内众说纷纭,连吴霜都言说,仰仗外物乃是小道,修行一事最终还是要归结到己身二字,倘若是成天凭那等外物或是旁人,强行撑起面皮本 事,早晚一如镜花水月,瞬息皆空。 颜贾清曾言黄龙甚好,但万万不可多有依仗,倒是可将其座位砥砺磨练心智心念的物件,只在迫不得已时动用,云仲自问,动用黄龙的时节当真算不上妥善,更何况这黄龙转为赤龙过后,当真能够压住天下四境的高手,动用时节,就越发随意,最终险些为赤龙心神鸠占鹊巢,落到那等险之又险的境地,已然算是有违初衷。 但有这么枚物件能保自身无忧,留有立命拒敌的一步棋,着实是不差。 人间五境近乎是有数,然而这枚红绳却能安安稳稳占住同五境近乎齐平的高矮,不可谓不安心,何况谁人又能想到一位三境的剑客,手腕红绳,竟然是掩藏有不下于五境修为的外物,故而出言行事,自要多出些底气来。 “小小年纪起得倒是早。”断掌的瘸腿老汉最是精通遁术,因此上山时节悄无声息,转瞬就落到云仲身侧,同样是松松垮垮坐倒,双臂撑起身子,朝初才扯起朝霞的群山外看去,不过不多时就想起件事,瞪眼瞅一旁云仲,“昨儿个饮酒时节,你八成是踹过老子几脚,甭看那时候醉意深重,可念头还是通畅,并不曾有忘事,同老前辈施展如此举动,当真是该打。” 往往这些位酒中客却酒量不济,都要寻出这么个理由来,言说虽是醉意深重如登云头,模样相当之狼狈,第二日往往提及此事 ,都要如此狡辩,这老汉也不例外。 “在下理亏那是自然,”云仲也是笑起,浑然不顾这老汉吹须瞪眼模样,“可在下并无什么物件能够赔礼,统共家底大概就那头夯货,与一方剑匣,剑匣乃是故人所赠,实在不得相赠,不过那头夯货倒是可以赠与前辈,没准日后闲暇外出走动的时节,还能凭其脚力多走动一阵。” 老汉琢磨了半晌,忽然之间就想起前几日那头杂毛马匹所作所为,近乎是将城北那些位兵卒搅扰得无半点安生时日,登时就是扯了扯嘴角咳嗽两声,“罢罢,念在你这小辈算是初犯,往后要多敬前辈,倒是不至于兴师问罪夺人之物,不过往后酒水要加些,尤其好酒来者不拒,那话怎个说来着,有一分的酒水就有一分的本事能耐,有十分的酒水,就有十分的能耐,没准你小子殷勤些整日送酒,老夫能给你锻铸出不下于灵宝的飞剑,信还是不信?” “酒水要管够,但这话还是谁乐意信谁信最好,真当自个儿咬了不少块好铁,就能同古时圣贤相当,一把年纪,忒不要脸了点。” “得了,你小子如此这般挤兑前辈,心境受损,恐怕是铸不出什么好剑喽,倒不如继续归隐深山老林,找寻个别的手头宽裕的有缘人。” 老少相坐,平辈论交,笑骂声惊起山林早起的愚钝鸟雀。 而城北抱琵琶的那位年轻人,倒是在酒宴中说了句 不应当讲的话,险些遭人打断腿脚,琵琶破烂,被那位大人身边小厮仆从扔出门外去,半晌也没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