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道人进南公山时,悬在山上空许久的吴钩猛然之间倾泻一挂如流瀑似的剑气来,遮天蔽日,横是将尚在山中忙活的颜贾清吓得心惊肉跳,还当是又有境界不亚于五绝的高手闯门,很是狼狈背着尾狸猫,攥着六七只青雀就要甩腿开逃。 想当初黄龙还在身侧时候对上那山涛戎都难有甚动作,更休要言说如今周身内气拢共归置到一处也凑不出个二境的颜贾清,能起甚抵挡的心思,从雁唐州大老远而来的颜贾清深谙闯荡江湖活命的道理,虽是撇了钓鱼郎一职做起先生,但断然无有甚迂腐念头,打得过最好斩草除根,打不过就快马加鞭,瞧得出生门死门的主儿即使功夫再差点过后照旧开宗立派妻妾成群,眼力见差的大高手落得最好的定盘多是在说书先生话本里头窥见踪迹,也根本顾不上其他南公山家底,扯起山间活物就打算奔后山羊肠小道跑路,而心念微转打量了一眼云海处立身的道人,蹙眉半晌,止住脚步。 说来也相当古怪,自黄绳离体之后,颜贾清仅是剩余下来些年纪浅时积攒的修为内气,但眼力却从未觉得差过,换成寻常这般境界的修行人,怕是连深浅都瞧不出,仅能凭声势自行揣测,颜贾清却是不同,匆匆一瞥方才吴钩倾泻剑气声势浩大,如能毁???????????????城拔山,生将南公山周围云海都冲得溃退,这剑气却并不见得有吴霜全力一成,约摸着仅在三境浮动,而那位面孔稍有几分熟悉的胖道士不躲不闪,生挨过剑气冲刷道袍,毫发无损。 “颜先生别来无恙,还敢问我家师父去往何处。” 道士瞬息落地,笑眯眯朝未曾来得及走脱的颜贾清缓缓欠身行礼,不远处吴钩飞剑重新归位,平静悬在山巅俯瞰山外。 颜贾清撒手放归青雀,扛着尾同样很是好奇的狸猫凑到胖道人身前,伸颈又低头来回端详过半晌,才是如释重负笑骂道,“你要再不回山,吴霜这口剑都未必能认得了,不过既然境界青云直上,怎么讲都是好事。”说罢狐疑戳过胖道人肚皮两指,啧啧称怪,“都三境往上了,凭你钱寅当年堪称惰怠的性情大抵也吃过不少苦,偏偏仍是这般富态,倒真是怪事。” 钱寅咧嘴一乐,揉揉肚皮笑道,“颜先生有所不知,要是没这身扎实至极的皮肉,兴许还真未必能撑得住,守缺观那几个老牛鼻子,怕是要折腾死两三个钱寅才算满足心意。” 身在那守缺观里头倒不曾受甚过于骇人的折腾,唯独有几件事让生性向来随心所欲的钱寅有些不堪折腾叫苦连天,一来就是高矮两位老道偏偏要令钱寅苦读观中典籍书卷,但凡有一字记错小节偏差,定然是要递出神通胖揍钱寅炷香光景,且不说这两位老道直到如今钱寅也揣测不出境界,即使随手捻来的神通,落在钱寅身上照旧是分量十足。二来就是两位最好讲理的道童,但凡是钱寅有丁点不妥之处,都要规规矩矩摆起蒲团对坐论道讲理,要如若钱寅虚心听来只需煎熬身心半日,可如是钱寅有丁点走神或是怠慢,随即道童就要叫来两位老道,劈头盖脸神通道法砸来,即使不伤及根本,照旧落得个满头肿包鼻青脸肿。 而最令钱寅险些患上疯疾的,还是这守缺观中不允见荤腥的规矩,本就是宽胖体态,前些年好歹替自家小师弟琢磨炼丹消磨下去许多,过后却再度补全,更是无荤不欢,而每逢茶饭时节瞅着眼前寡淡饭食,都使得钱寅险些昏将过去。 在守缺观中留过极久的时日,原本观内外皆有飞鸟过云头,可自从钱寅踏入观中之后,本来成群结队飞鸟数目就越发稀少,到头竟再也无鸟雀从守缺观外过,即使秋冬交接时万鸟成阵,亦是要绕开这座守缺观。两人踏入正殿当中先是浅饮茶汤,慢条斯理分别道来近况,颜贾清亦是不加遮掩,将吴霜去向道与钱寅,但算起归山时日,已比预料中晚过近一旬光景,青雀传信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非要强说,大抵是在那座从来少有人知晓名讳的不求寺里遇上甚棘手事,即使钟台寺那位高僧境界亦不在浅,佛门水深,不论算计还是愿力皆是人间一等一难对付,吴霜此去仅携青霜,难免托大。 “先生未曾与师父同去?”钱寅眉峰微蹙,而望向颜贾清肩头时,才是隐隐有些明悟。 知晓钱寅已瞧出自身底细的颜贾清摆手,无奈摇头,“凭空得来一桩大机缘是好,但在雁唐州以外的地界,我还真不乐意辛苦操劳这等事,起码在南公山脚下当个寻常先生就不赖,哪里还乐意去辛勤奔挣,何况那黄龙的胃口极大,一般人养活不起,终日受制倒还不如让与旁人最好,即使令我捡来那般境界,并没有多难以割舍。” “还要斗胆问上一句,晚辈离去时还不曾知晓,先生那尾究竟是传给何人?” “你家小师弟云仲,好在是这小子心智坚固,且事先???????????????已是教给那小子许多制约黄龙的手段,得以物尽其用,其实难说是祸患还是福缘。”颜贾清不曾隐瞒,而是明言道来,平视眉头紧锁的钱寅,“以那小子的经络与修行道天资,旁人不知,你这做师兄的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