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西武数日不登门,才登门时,就与云仲刘澹两人相见,言谈前云仲还特地起阵,笼住一室,使得几日之间听闻到些许风声,但又不知其底细究竟的李扶安与道童都很是无言,本来要探听云仲所为,经这等大阵隐去三人踪迹之后,就全无下手的时机。仅仅是卫西武刘澹两人告辞离去时,面皮不甚自然,即使城府皆不浅,纳气伎俩亦是周全,可依旧不难从这两人面皮上窥探出些许凝重,捕风捉影的好手最先嗅出周遭土石腥,空山来风前云开雾散,而这等景致搁在行路时节常存算计的能人眼里,反倒最先能觉察出异样。 两位修行人,一位巨贾,做起事来本该是得心应手,既有两位三境之上的修行人坐镇,放眼夏松之中亦是不轻的分量,再者有这么位消息甚是灵通且势力盘根纵深,钱粮富足的巨贾,近乎已能将世上大多事做成,可眼下此事,既有魁门偃师,又有夏松京城暗流涌动,一时使得几人皆是为难,唯有云仲神色始终如一,照旧同药寮郎中与道童李扶安同用餐饭,剩余时间皆是静观兵书,倒是若无其事,连李扶安三番五次旁敲侧击,横是没半点松口,于是使得道童两人更觉毫无头绪。 若说以往道童修为,大抵尚可凭修为压过云仲,讨取个明白,再者云仲大抵也不会隐瞒些许,但自从此次???????????????从大梦中苏醒过来,黄龙变赤龙,自此后道童再想凭修为说话的念头,荡然无存,即使是李扶安从两人当中调节数次,想凭交情打听来些许虚实,照旧无用。 偃师来历到头也不曾查明,云仲倒是令赤龙收手及时,坎庚火仅是削净灰袍偃师境界神通,仍留有一息,可即使到山穷水尽地步,那灰袍偃师也是如何都不愿张口,遭正立在气头之上的刘澹抬戟劈杀,仅在随身物里翻出本残卷,上头密密麻麻足有近百页,有夏松之中的修行人,有文臣武将,有为数不多的仙家宗门名讳,乃至大员私藏的帮派私军乃至客卿,皆在这卷无名残卷当中,先前在灰袍人傀身上捡来记有刘澹来历境界的残页,应当也归于此卷之中。而无论如何观瞧,刘澹与卫西武都越觉心惊肉跳,此残卷之中所记之人,已占整座夏松半壁,不论是朝堂文武大员还是江湖仙家,密密记有多半,而文末皆无一例外,轻飘书有诛杀二字,像是有人立在暗处,朝近半壁夏松出拳,而这一拳直到朝刘澹压将过来的时辰,才稍显颓势,除此以外尽皆得手,仅从灰袍偃师处二十二具修行道中的高手人傀,就可窥见此场杀局,何其惊世。 但最叫人怖惧又最为高明处,是即使半壁夏松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遇此等袭杀,到头来夏松全境,依旧无知无觉,要是无卫西武灵通消息,与亲自对上灰袍偃师,恐怕三人亦觉得夏松天下太平安定,大抵就同高手席间出快刀,收刀时头颅安在,而对座之人已无气息,数息之后头颅滚落那般,凌厉跋扈。 小室山城中破旧神祠倒塌过后第二日,云仲仍无甚多余举动,刘澹却是辞别青楼中莺莺燕燕声,另找寻处距离药寮更近的酒楼容身,自是不消自行递出银钱,同卫西武相见过后,后者早已将银钱预备妥当,不需云仲与刘澹费心,但近来两日很是忙碌,听其只言片语大抵是要从江湖人中选好手,用以应付过后种种大小事,不见得人手能凑得奇足,但银钱的确丰厚,故而从几日前从别地前来的江湖高手,连同零星几位境界不算高的闲散修行人,一并被卫西武留下,许以重利。至于药寮当中,则是很有些泾渭分明的迹象,用饭时李扶安与郎中坐到一处,云仲与道童则是孤身,即使是有李扶安从中调解,道童也依旧是神情冷峻,从不同云仲交谈,用罢饭食之后径直离去,浑然不顾旁人。 而今日晚时,李扶安将近日从郎中处取来的微薄银钱购置来两尾肥兔,使文火添茱萸老姜煨起,打算趁这等临近年关的时节好生犒劳一番五脏六腑,忙活半日到日暮时节,三人落座,却迟迟不见道童。而本该是李扶安来寻,踏入道童屋中的却是云仲。 “李兄耗费不少银钱力气煨兔,又添过数碟菜式,怕是年关前最好的一餐饭,即使不愿,总要去坐坐最好。” 云仲打量屋舍当中物件摆设,最后才把两眼挪到道童处,还是平日里那等宛若潭死水的神情,“知晓你不乐意认我这半个师兄,但此事乃是李兄一番心意,念在近来劳碌,耗费太多心思从中调解,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 “同人共处一檐之下已是厌烦至极,何谈其余事?”道童连眼都未抬,捻笔墨描符箓,笔锋力道十足,终是画出道模样尚可的符箓来,这才抬头朝云仲冷哂,“实在话说来难听,可南公山既是走出云师兄这么位能人,想来吴霜师叔亦是心头欢喜,但可惜云师兄忘却了些事,听赵师兄言说,你下山是为前去大元追回心上人,眼下反倒是悠然得紧,既无念想且要同亲故划下道来,凭人情二字衡量,又是抛却早先念头,境界是高了不少,但越发不像人。” 云仲只是木然端坐,手腕红绳晃动,赤龙始终不曾露面。 “早些时候我记性奇差,纵使糊涂之中也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