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云仲忧心也并非全无道理,乃是因那条瞧来极短极直的路,同那条先入南漓再北行走大元的路途,足足短过大半,哪怕是算上温瑜路上耽搁过几日,如想赶上温瑜脚步,恐怕就已是极难的一件事,更何况前去南漓路途多险,且因乃是颐章中人,大抵还要受多番盘查,等到前去大元的时节,恐怕要耽搁足足近月光景,饶是这杂毛马儿来历神妙非常,且脚力奇强,亦是难说究竟能否跟上步伐。再者说来,温瑜当初前来南公山上的时节,就已是半路被袭杀数度,而今虽是胥孟府忙于大元境内兴风作浪,可留有的后手,只怕比当年还要险恶些,纵使是温瑜心性城府极高,连云仲时有敬服,但孤身一人应对,如何都是捉襟见肘。 毕竟三境就是三境,四境就是四境,旁人举山岳来压,既无搬山力道,又如何去硬接。 所以还不曾下山,云仲已是忧心急迫,眉头深深皱起,以往平滑额头之上,川字似是刻到额心,许久也不得消除。 心念焦躁错杂,随之而来的则是丹田当中那团连吴霜都不曾去根的流火升腾,犹如是位得道武人,刹那朝丹田四周出拳,声如擂鼓霹雳,弯弓炸响,仅是不过两三息功夫,就已是要由打丹田当中喷薄而出,涌入四肢之中,却被云仲咬牙狠狠压住,无数内气将丹田周遭裹满,任由那火气似是生出灵智来,左冲右突,如何都奈何不得。 而白衣剑客只是咬紧牙关,策马下山。 直到在山脚下被一位穿长布衣的先生拦下,三人才是拽住缰绳,皆是朝那位先生抱拳行礼。且不说这位颜先生辈分如何,起码是身在南公山久居,当初五绝中两位携手而来,也是这位先生曾施展神通手段,替山上人拦下过一手山涛戎的神通,故而即便赵梓阳平素并不待见读书人,见是颜贾清前来拦路,亦是翻身下马,朝眼前素衣,衣摆染泥的先生施礼,朝眉头深蹙的云仲努嘴,相当上道拽起李扶安袖口,静静去一旁等候。 今日天突然有些许凉爽,分明未过三伏,难得竟有秋意。 颜先生并未多说什么,言说正好是学堂当中学子自行诵读文章,又听吴霜说今日两位徒儿远行,恰好前来看看。 不过颜贾清此番一反常态,却是夸奖起云仲来,说当年自己也有那么位一见钟情,很是倾心的女子,可惜当年并无黄龙傍身,既无家世也无银钱,更不曾有什么修行的天资,到头唯独能远远观瞧那女子远嫁别处,独自神伤许久。 颜先生还说,这几年总觉得云仲浑身暮气极深,但既然并无甚差错,总也不好自行提及,无论如何也是吴霜的弟子,轮不到自个儿逾越本分,屡次三番说教,就连今日特地在山下等候,为的也不是说教,反而是欣慰更多些,欣慰的是云仲不曾选同自己一般的老路,非要计算个得失能否,再去想起的时候,早已晚了太多,那位魂牵梦萦的女子,终究已是远走。而眼下云仲所行的事,的确是令自个儿很是刮目相看,到底是将浑身暮气褪去,眉眼当中尽是锋锐,毕竟年少时不曾有那般多的顾虑思索,倘若是不为旁人奋不顾身几回,岂不是白白见过一次少年。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时。 “再添几分心力,再用几分精力,既然决定要做这件事,就做得再好些,做得再完满些,如此即便日后势必不能成,屈从大势,起码对得起这几载之中时时刻刻惦记着人家姑娘,是这个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