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公山后山,少年今日借黄龙势起剑。 虽说黄龙当中藏蕴内气极众,千丝万缕,一时难竭,奈何是先前也并不曾破开三境,只堪堪运出二境剑气,虽说瞧来依旧威势一时无二,但如何都难入吴霜眼底,终归是五境中人,观瞧二境剑气,无亚于早已于江湖中杀上数个来回的高手,无意瞧得偏僻村落当中,孩童抄起枝条扫落数截野草那般,实在难以入眼。 而原本将自个儿锁到屋舍当中的温瑜,却也是不再坐关,一如既往那般将桌椅挪到后山,运笔墨勾描阵法图卷,且是时常抬头张望两眼,见少年不曾持剑,剑气也是不如以往锋芒毕现,神情亦是时有忧色,但到头来也不曾言语,继续俯身勾勾画画,周遭繁花生香茂草泛青,倒是比起始终置身屋舍当中舒坦许多。 云仲的的确确是不曾持剑,早些日已然是将那柄水君祭炼的那柄水火吞口长剑送到吴霜手上,暂且保管一阵,自个儿则是数日之间,皆是跟随回山歇息的颜贾清研究如何操持黄龙,唯独今日难得腾出些许闲暇,前来同吴霜一并去到后山,以黄龙躯中内气,强行递出剑气。吴霜却是一如既往那般指点少年,言说倘若是步入高渺境界,无需手中剑,也可并指递出剑气,至于为何仍旧持剑,不过是一来心安,而来更是顺手些许,更何况凭本命佩剑施展剑气,威势更甚。 不过既然眼下云仲暂且搁置下掌中剑,吴霜也没奈何,只得是传与其这等本事,起码除却黄龙神通之外,剑气也不可轻易撇下,终究是剑术天资高绝,纵使修行不甚如意,起码也承吴霜衣钵,无论如何也难轻易放下心来。 “早猜着你小子不曾带剑时,剑气必然羸弱几分,倒也是人之常情,本就是嗜剑如命的性情,连剑都不曾握到手上,又如何能心境澄澈,杂念尽褪。” 青衣吴霜始终盘膝坐地,观瞧云仲递出道道剑气,却是抬手略微止住后者动作,点出一指来,青霜悬空,剑光明朗。 “身在那间茶馆中时,师父我也曾许多年不曾握过剑,平日里凭沏茶赚得些许银钱,当然也用不上什么剑气,数载以来不曾出剑,再出剑时候,反而是觉得剑招越发纯熟,剑气更是银河倒悬,威风一时无二,那时才晓得原来还有如此一说,原来多年不握剑,再握剑时节,却似是故友相逢,倒愈是得心应手。” “你小子既然是决定要暂且撇去手中剑,待到心思了然通透过后,再运剑而走,必然是思量再三才艰难说出,我这做师父的总不能阻,至多不过是再教你几手傍身的本事,也好待到日后再外出行走的时节,好生添两分臂助。” 一席话吴霜说得淡然从容,好似是理所当然,不急不缓,而云仲始终低头,神色黯然。 一来百般瓶颈,处处掣肘,二来心思冗杂,且多躁怒,早先握剑时节,少年竟是觉察不着丁点欣喜滋味,反倒觉得剑身越发沉重。 “无甚大不了的, 人人都要遇上这等艰难关口,毕竟谁都不晓得,匆匆百载之中,谁又能看清自个儿前头究竟还有几道难关,有什么一时难解的心思,不劳急切。” 吴霜又岂能不晓得自家这位小徒弟的心思,不过也不曾急于点破,将掌中青霜托起,悬到眼前,旋即又是伸出两指,冲远山处略微一点,一缕流转紫气飘摇直起,悠然随风,瞬息间迎风暴涨,化为道粗重剑气,瞧着险些便是要压碎整座山岭。 抬手收手,只在两指之间。 “虽说人家常言,言说刀剑不过手足延伸,但唯独我等练剑之人才晓得,如若是不曾手握刀剑,想要递出剑气来,威势力道起码要折损七成去,且未必能圆润随心意。” “不过在为师看来,握剑入门,运剑登堂,可当真要修至山巅,最末一步却绝非是剑气二字,两两本就不尽相同,剑术剑势为本,剑气脱手为形,可倘若是要将你小子的剑势化入剑气之中,便已然是得心应手,即使是不曾持剑,剑气也未必要弱得半分。” 云仲琢磨一番,揉揉眉心,苦笑试探道来,“可这剑势剑意,连徒儿自个儿都是不晓得究竟是如何一番模样,又怎能圆润无妨尽数显现开来,时常便是只晓得运剑迎敌,压根不曾惦记太多。” “那倒也未必有多难,”吴霜突然之间鸡贼笑笑,拍打拍打云仲脑瓜顶,“还记得当初时节跑山?其实为的便是教你除去万般杂念,劳累到已然只余喘息的能耐,而后再起剑学剑,就好似是将一件浸满墨浆的宣纸榨洗干净,而后再行作画题字,其实更能显出作画之人的能耐。” “师父意思是,再跑一回山?”云仲嘴角微抽,艰难看向眼前青衣吴霜。 “当然要更难些。” 吴霜微微笑道,旋即却是看向不远处时常抬头观瞧的温瑜,“为师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性子,知晓你二人许久不曾见,当然是需要些时日,好生耳鬓厮磨一番,才可解去心头儿女情长的心思,但你小子可别忘了,于你这般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