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是在船上出生船上长大的,如果不是嫁给张江昆,现在很可能还在跑船,很清楚一条船不用到实在不能用,船主是绝不会当废船卖给船厂拆解的。 她正觉得这个情况很重要,韩向柠已打通了韩渝的电话,忙不迭说起船检科刚无意中发现的情况。 韩渝大吃一惊,急忙道:“我离那儿不远,我这就过去。” “那边船多,你们开慢点。” “我知道,这一带的航道范队长很熟。” 韩渝顾不上再询问在江上锚泊的船员,当即让范队长启航,带着张平匆匆赶到距陵大汽渡不远的长余船舶修造厂。 这是一个建在江滩上的小船厂,船舶建造技术跟不上,资金实力也不行,连个像样的船坞都没有。没船东找他们造船,主要维修小型货船和拆解报废船。 在船厂负责人的带领下,赶到船厂最东侧一看,赫然发现一条看上去并不旧的一千吨左右的货船已被拆掉了驾驶室。 顺着跳板爬上来检查,船况果然不错,船龄不超过十年,防腐做的很好,能清楚地看出防锈漆重新喷涂过不久。 谁会报废一条下水不到十年的船,又有谁会在报废前做防腐? 韩渝回到岸上,看了看被拆卸下来的主机,抬头问:“钱老板,你收这条船花了多少钱?” “二十万。” “有证书吗?” “有,没船舶证书我也不敢收。” “拿给我看看。” “在办公室,韩支队长,这边请。” 来到船厂办公室,接过钱老板翻找出来的船舶登记证书和买卖合同,韩渝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钱老板本来不心虚的,见公安找上了门,神情那么严肃,心里突然有些不踏实,苦笑道:“韩支队长,我守法经营,从来没想过搞歪门邪道。如果想搞歪门邪道,我就不会拆了,直接翻新下当新船卖都有人要。” 从登记簿上看这条船来自浙海,船龄已满二十年。 但船龄跟人的年龄一样是能看出来的,换言之,这套证书很可能是伪造的。 韩渝放下证书,拿起船舶买卖协议,问道:“卖船给你的这个赵希久,你以前认不认识?” “不认识,第一次打交道。” “他看上去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三十出头,高高瘦瘦的,脸也挺长的,梳着小分头。” “他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这个问题换作别人不一定能回答上来。 但钱老板不是别人,他长期在江边修船,几乎天天跟来自天南地北的船员打交道,对各地的口音都知道一些,不假思索地说:“听口音应该是浙海建福那一带的。” “这个字是他签的?” “是的。” “有没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 “没有,我没跟他要,做旧船买卖也不需要身份证。” “你有没有看他的身份证?” “看了一眼,不看我也不敢买,毕竟这是条大船。” “船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开过来的,来了两个人,还有一个好像姓唐,年纪也不大,叫什么名字不知道。” 正说着,小龚跑了过来,急切地说:“鱼支,仔细看,船名船号那一块的漆跟船身其它地方漆的颜色有差异!” “知道了,再检查检查。” “是!” 钱老板意识到这条船有问题,小心翼翼地问:“韩支队长,你怀疑这条船来路不正?” 韩渝放下买卖协议,打开公文包,取出纸笔,抬头问:“钱老板,你见过的船没一千条也有八百条,你觉得这条船有没有问题?” 钱老板被问住了,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先做个笔录,请你据实回答我的问题。” “好的,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