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上的小型面谈会愉快结束——至少对单相思的斯沃来说是这样——几天后, 为了与体内的魔法能量和平共存,莉莉安也掌握了抵达巫师宅邸的方法。
站在红砖墙前,背着小书包, 莉莉安在狐狸男妈妈无比担心的目光中和他拜拜。
“带去的便当记得吃完,”大狐狸翻平她背反的包带,“中途休息的时候多喝水。”
她可是要从下午两点一直学到晚上八点!文森特不确定地想,装在包里的餐点会不会少?
一盒香煎鸡胸肉一盒黑椒小牛排一盒厚切芝士鳕鱼片, 还有加了油醋汁和切得细细的紫甘蓝的沙拉、观感极佳的抹茶蓝莓燕麦酸奶、五颜六色的也许有半袋早餐白面包那么重的水果。
颠颠她只有一支笔和七八盒餐品的小书包, 莉莉安握着猫耳朵水杯等大狐狸结束盘算。听听这些足够去餐馆售卖的食物名称,她即使说自己是来春游也会有人信的。
大约够吃, 狐狸公爵忧心忡忡地点头。但是他忘了加一罐零食小饼干。
荒凉的巷子尽头也没什么卖甜点的地方。
“我们回去再补,”狐狸妈妈许诺到, “安心上课, 等到晚上回家, 除了曲奇饼干还有芒果和草莓双拼的毛巾卷可以吃。”
被人絮絮叨叨送去补习班,还是跟着深藏不露的大魔法师学魔法,对莉莉安而言, 这种感觉有趣又好玩。“我会的, ”她在文森特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擦吻,“没有毛巾卷,补一只香喷喷的刚洗完澡的红狐狸也可以。”
突袭成功,一鼓作气冲向砖墙,她把意犹未尽的大狐狸孤零零抛在魔力防护界域之外。
包里的小饭盒们叮哩咣铛地说着再见。
*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 魔法是个神秘而含义丰富的名词。”
丽芙, 莉莉安的新晋魔法导师, 在铺着月相地毯的房间里燃起蜡烛。摘下腕间六层或是七层的手镯, 她的影子飘忽成一道细长的烟雾。
“人们想要形容它, 所以每本和魔法相关的书籍上都写满了类似的词语——占星仪、塔罗牌,以及各种原料复杂的药水。”
丽芙的魔杖在空中编织出成群的晚风,簇拥的星光像是桥下的河水那样奔流。
“但这些都太过复杂。”她丽芙可是个喜欢简洁的巫师。“魔法是什么?在我眼里,它和哲学异曲同工。”
铺陈华美的幻象消散,自动向两侧漾开的窗帘放开被它阻挡的阳光。跃动的烛火在耀眼的日光中熄灭,巫师手中的魔杖崩解成沉沉下坠的尘埃。
这是一个干净晴朗的下午。清晰的光线里,莉莉安看到地毯的边缘,皮质的流苏从深蓝色的珠孔中喷溅而出。和毯面接壤的木质家具都涂过清漆,古老的橱柜上镶嵌着时下流行的渐变色玻璃。
架子上错落地摆放着书本,不过里面并没有那些看起来就晦涩得可以用来催眠的著述。信手拿出一本薄薄的素描本,丽芙腔调优美地把后半句话补完。
“魔法是你看待世界的方式,”巫师对她新鲜出炉的学生耐心十足,“烹调菜肴的厨娘可以在浓稠的南瓜甜汤里尝出魔力的味道,热衷淘选古董街的商人没准会受到一枚中古金币的启发。”
“【世界球】残存的意志选中了你,”丽芙的视线扫向墙上的油画,“这是个非常不错的开始。”
莉莉安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的剧本和手稿,”她想起被道具吞吃的几页情节,“也许——我可以用我的故事创造与现实并轨的世界?”
丽芙喜欢这个聪明的学生。
“不过我们要先学几个基础的小法术,”巫师指甲上的花纹挨个滚到桌上,“在已知的神话传说里,哪怕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想要创造万物,祂也照样要从一捧平平无奇的泥土开始。”
像是被加热的白蜡,秘银色的花纹融化成数尾灵活游动的鲽鱼。法术的来源在它们的鳞片上演化闪动。
*
恰如斯沃说的那样,在塔楼上扮演过一次寡言助手之后,他再也没向丽芙提出诸如“上课时我能不能在房间里待着”的请求。
他想名正言顺地和莉莉安出现在一个地方,而不是永远躲藏在母亲巫师袍的阴蔽之下。
小天鹅真的在恶魔城内找来了老师,分配好时间,他在练舞的间隙踏踏实实地锻炼演技——
感谢加尼叶剧院引资后拓宽的业务线,斯沃的脸和技术让他成功在加尼叶剧院留下并担起一部舞剧的主角。
可谁都知道,尽管是在同一个剧院,不同剧种间的区别仍然鲜明地挡在他和莉莉安之间。
规划整齐的剧院分区让他试图偶遇莉莉安都难。
是以斯沃不满足于做个有些名气的芭蕾舞舞者。他想做个戏剧演员,捏着属于他的那份剧本,在排练的时候假公济私地请教莉莉安,“这段独白用什么样子的语气诵读出来会更好?”
但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