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过头,问道。 “从前我小时,还吃不上这么好的笋子呢,想吃个馒头,还得上街去偷,去抢,被人追着,跑过三街还不算完。” “唔,嗯……我知道了。”净存闻言,忙垂下头,硬往自己口中塞了小半块馒头,不得已灌下去一大口笋汤。 她忽然觉着,比起这又干又硬的馒头,就着的笋汤到真能品出一丝半缕的清甜气。 “不是笋汤么,怎么没看见笋。”净存晃了晃汤碗,问道。 “你刚刚已经喝下去了。”淑椒边给自己盛汤,边淡淡说道。 净存不忍发问道:“啊?就这么点笋?” 金淑椒闻言,便问道:“你还要么,刚才都舀给你了,不然我再去锅里盛一些。” “啊……那,那就不必了,不必了。”净存摆摆手,不自然地笑了笑,便低下头,搅动着那一碗清汤寡水,不再说话。 很快吃完了饭,淑椒熟练地收拾碗筷,见净存连半碗都没吃进去,方问道:“怎么了,不好吃么,还是不合你胃口?” “啊,没,我只是吃得比较慢,从前在王府里就是这样,你知道的。”净存边解释着,边是朝淑椒笑了笑。 “唔……从前仿佛并没觉着。”淑椒嘀咕道,举着手中的碗筷到房外去了。 …… 夜半时分,二人当是要同床共枕。 净存去溪边洗脸,耽误了好些时候才回来,见到淑椒早早便睡下了,也熄灭了烛火,悄声爬进被窝中。 “淑椒,对不住了。”净存在心中悄悄对自己说道。 忽地,淑椒只觉出强烈的窒息感渐渐从自己的脖颈,蔓延到脸上。 金淑椒也只是摊在床上,不做出任何反应,面色大抵都是赤紫色了吧,她这样想着。 净存紧紧攥住淑椒的脖颈,但不知为何,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总仿佛比被掐着的淑椒要更难受许多。 不知僵持了多久,净存还是骤然松开手,瘫倒在一边,口中带着哭腔,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你根本就没睡着,你根本就是还醒着,你分明是骗我的,为什么呢,金淑椒?为何事到如今还要放我进来,还要对我这样好?” “你还不知道么,我是什么样的人。自你大婚时起,我就已是金淑柠的人了,她,她让我动了些小手脚,所以,所以燕山行才会死!” “金淑椒,你不是看不出,你一早便知道了,为何,为何一直不说,连是刚才,也随随便便就放我进来了。” 净存其实恨得牙根子痒痒,却并不是恨淑椒的善良,她恨的是淑椒总是能做到不带一丝一毫的私心,对她也是,对金淑柠也是。 净存只恨她金淑椒,凭什么能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无私样子,究竟是装什么呢,给谁看呢? 人在这世上过活,不就该是同她净存一般,凡事都思虑着自己的利益得失么?她一只便是这样以为的。 直至有了淑椒,她的纯粹,只会使净存相形见绌。 净存不愿批驳她信奉了数十年的人生准则,她只好指责淑椒,都是因着她,才让自己产生怀疑的。 “你说啊,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不说?”净存不断捶打着淑椒,口中叫嚷道。 “净存呐,出宫的这些时光,我一直在想着一件事。” “姐姐是害了我,可她哪有那么恨我,否则便不会容我存活至今,还让你找到我。” “从前姐姐对我可凶了,总是骂我、打我,可难不成,就因着这些个,我便要恨她,报复她不成?” “如果没有金淑柠,这世上根本不会再有金淑椒,直至最末,也不过是史书工笔之间,焚毁的皇宫后边,淡淡添上的一笔。” “净如存你知道么?最初我到了王府,身边的丫鬟,愿意理会我的,就只有弄春、 碧穗同桂枝。” “后来,后来便只余下桂枝一人了……” “净存你说得真不错,人都是有私心的,桂枝也是一样的,大家不过都是想过得更好些,怎么会就非要去死不可呢?” “一个桂枝已经足够了,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再因为我离开这个人世了。” “以你的力气,是掐不死我的,旁边的大衣内侧有把剑。” “净存,带着我的首级,去向金淑柠讨赏吧。记着要要很多很多钱,足以让你远离这一切的一切。” 净存痴楞了神色,约莫是许久。 “淑椒,我们快逃吧,去南边,去你想去的南边,南边会有希望的。”她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