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晴好,小王爷趁天气多少暖和些了,也立在窗边,双手揉搓着羊毛领,探望着窗外春色。下边的丫头们起得都早,豆沙也随之一同早起,于是执瑜便也起得早。 白执瑜翻着羊绒的领口,总觉着脖颈后有些不适,折腾间忽然想起什么,便抬头唤道:“李顺儿,李顺儿?” “爷儿忘了,李哥乡里亲戚出了事儿,昨儿刚回去。”芳闺收拾着茶几,头也不抬应道。 “唔,福润呢,让他过来。” 芳闺扯扯裙摆,路过一面铜镜,不知怎么竟停住脚步照了照,心满意足地拨弄了下耳边垂下的珠穗,便依令到后房去寻福润。 福润虽在王爷跟前当差,却较少在人前,无事之时,总在后房做些劈柴、提水一类的体力活。 旁人问起,也不过憨笑一声,答道:“总归无事,不如干些活,还好强健体魄。” 既这样讲,自也没人再不识趣,特上前询问。 再者说,平日里小王爷身边有李顺儿,用不着他,也极少过问他的行踪。 福润也不是健谈之人,又是从南边回来的,同府上之人也不怎样熟识,更是没话聊。 “福润哥儿,王爷让你去一趟。” “唔,多谢姑娘,我这就来。”福润忙擦擦手,换下脏污的衣服,外披一件长衫,便匆匆出门。 “福润儿,”执瑜回头,一见了便不忍打量上下,便又道:“先去更了衣,伴我出去走走。” 福润低头低头拂拂深褐色麻衣,并不觉着不佳之处,主子吩咐下来,便应声称是,自去房中更衣。 稍时,福润便快步归来,小王爷瞧着他赭色圆领长衫,边角袖口都发皱,愣神片刻,只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就好,走吧。” 福润见他这幅神色,也低头瞧了瞧自己身着的常服,一时竟也察觉不到不妥,也并不乐得多加思索,便出门打点马车。 福润极少伴小王爷出行,或有时,也都有李顺儿在场周旋,只觉着许久前,曾听闻小王爷最喜好去小渔桥街,便问道:“王爷还是去小渔桥么?” 白执瑜听了这话,心中惊异,当初在小渔桥那一遭,府邸上下谁人不知晓,时至今日,丫头们都谨慎着,不提这话,怎知一个在他身边当差的,竟这般不清明。 上面人若有什么,只当不论是谁都得知晓,即便是小王爷,也默认如此。可又觉着真因着这些个怪罪下去,未免掉价,便只是嚷道:“谁要去那儿。” 福润只以为王爷转了性,未感异样,又问道:“那王爷,是想去何处?” 执瑜气不打一处来,冷冷掷出一句:“全凭你的意吧。” 福润愣了愣,只好应了声,坐在前边想了足足一炷香,才觉出味来,只不过他并不怎样在意。马夫在街上漫游,不忍问了一嘴,福润想到王爷平日里最喜好热闹,便向着马夫道:“去晨缘道吧。” 晨缘道左右商户间错,周边几乡商贩皆汇聚于此,因此虽已近于午后,人流依旧来往不绝,若说是平时,小王爷早早便跳下车,直奔上街口。 而今,他双手环抱,倚在车窗边,眉头微皱,带着审视的目光,淡然端坐,冷冷一句:“你如今是愈发会当差了,这样嘈杂的地界……” 他略顿了顿,想发作又不便当街就使性子,总不好教百姓们都瞧见了,几欲说些什么,一时也想不出,总念着若是真说得太过了也不好,张着嘴只从嗓眼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僵持一刻,还是执瑜扯扯袖口精细的纹样,拂拂纯白的长袍,竹月色内衬服显出几分碧空般澄澈的墨韵。他举足下车,步伐看似气定神闲,面上却是颦眉冷峻。 白执瑜低头整饰着袖口,举手投足慢条斯理,福润跟在其后,也不开口,神色如常,看不出鲜明的情绪。 执瑜向前行去,走过几间商铺,单在成柜的首饰铺前驻足。 福润一见此状,顿然眉头一皱,别开头去。 堂堂王爷,成日里瞧看那些女儿家的玩意儿,淮安爷在滨州时候就没有这样的规矩…… 小王爷望着碧绿的翡翠戒指,一件一件举起端详,见到一件冰玉成色尚佳,正欲回首询问身边随从,才想起今日伴他出门的并不是李顺儿,福润他能知道这些么,自己又还生着气,更不乐得问他。 却也不情愿理会满面堆笑的店主,深深吐出一口气,便又向前走去。 二人途经卖糕点的鼎丰楼,执瑜便停了脚步,便直直上楼。福润瞧着楼阁华贵的屋檐,沉沉叹了口气,但还得护好主子,也只好远远跟上。 在锦城一众糕点楼中,鼎丰楼独以蒸点闻名,蒸出的点心每日卖出的份额也有限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