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内,大长公主听完陆继中的禀报,很是意外。
儿子这一次奉命去庄子上接回四殿下,原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最后四殿下没有接回来,反而接回了那个扔在庵堂里的小庶女。
“到底是怎么回事?四殿下怎么会与她搅在了一起?”
常华寺里发生的事情,大长公主已有所耳闻,她知道陆晚是在凑巧的情况下,遇到了被毒蛇咬伤的李翊,勉强算得上是救了李翊一命。
但以她对四皇子的了解,这点小恩情,并不足以让他挂齿,更不值得李翊亲自送她去田庄上,还为她出头的。
大长公主常年在宫里走动,对几个皇子的脾性都多有了解,这个四皇子素日里性情冷淡,是几个皇子里,最不好相处的人。
且他对她这个姑祖母,还有镇国公府都不亲近,她带着孙女在宫里行走时,其他皇子看到佑宁,都亲切备至,只有他对孙女爱搭不理,甚至还当面说过,不喜欢镇国公府的人。
如今,他又怎么对这个庶孙女格外在意呢?
不同于大长公主的疑虑,陆继中不以为然道:“其实就是四殿下记着她的恩情,再听到孟氏相求,就替她出头,开口让她回来了。”
叶氏听陆继中提到孟氏,立刻恨声道:“我就知道,定是那个贱人在背后耍花招蛊惑四皇子,不然四皇子那里瞧得上她的女儿。”
陆继中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大长公主却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道:“这个四皇子虽然年纪小,却不是一个可以随便蛊惑摆弄的人。他与二丫头之间,可能不是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叶氏原想借着婆婆将陆晚再送回庵堂里去,如今见婆婆竟然因为四皇子对陆晚的态度改观了,不由连忙道:“不管怎么样,如今四殿下去了西北,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转眼就将那个小贱人忘记了,我们又何需在意他的话?依媳妇之见,还是将她扔回庵堂去,免得在这里丢人眼现。”
陆继中却因母亲的话,想起另一件事来,不耐斥道:“你可不要少瞧了她,四殿下离开前当着我的面说了,让她每三个月给他寄她亲手制的帕子,还叮嘱我要好好照顾她,让她随府里的孩子一起读书识字,以后好给他写信……”
“殿下此举,明显是为了防止她回府后受到薄待,你要为了赌一口气,去得罪皇子吗?”
陆继中为了让叶氏信服,不再拿此事和他闹,又道:“四殿下还说,将来要娶她为妻,虽说小儿之言不可当真,但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此言一出,不止叶氏等人大吃一惊,连大长公主都侧目惊诧。
虽说童言无忌,但大家还是不敢相信,四皇子会说出要娶陆晚的话来。
默默站在叶氏身后的沈鸢,脸色一变。
先前在看到陆晚后,她觉得自己比这个陆家庶女强多了,她再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她比下去。
可如今,有皇子愿意娶她,单是这一点,她就将她比下去了。
沈鸢从小在镇国公府长大,她不止羡慕陆佑宁嫡女的身份,更是羡慕她可以时常跟着大长公主进宫去,结识宫里的皇子们。
可毕竟陆佑宁的身份摆在那里,她羡慕不来。
但没想到,如今连那个小乞丐般的陆晚也与四皇子攀上了交情,惟独她什么都没有……
陆佑宁素来不喜欢李翊,倒不羡慕他要娶陆晚的话。
她只是不乐要与陆晚一起读书识书,担心她身上的虱子会传到她身上去……
各人心思不异中,大长公主眸子里精光闪过,吩咐道:“唤她进来,让我瞧瞧!”
闻言,叶氏慌了——婆母这样说,就是表示愿意留下陆晚了。
慌乱之下,她连忙推着女儿上前,对大长公主道:“母亲,有那个庶女在,一定会抢了佑宁的风头,到时,她还如何成为全京/城贵女之首?”
当着大家的面,叶氏没有明说,但大长公主明白她话音里的意思。
陆佑宁自小就是大长公主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为的就是将她培养成贵女之首,为以后的太子妃之位做准备。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长公主当年才会听任叶氏将长女陆晚扔进了庵堂去。
可如今陆晚牵扯上皇四子,大长公主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她道:“说到底,她毕竟救过皇四子,此事势必也会传进皇上与兰妃的耳中去,若是这个时候再将她送走,只怕会惹来皇上与兰妃的不满。”
陆继中点头:“母亲说得在理。”
大长公主又道:“咱们偌大的镇国公府,也不差她一口饭吃,但如果传出去,说我们容不下一个小庶女,才会真的影响到佑宁的声誉。”
话虽如此,叶氏心里还是气恨难平。
可婆母已开口,她想再发难也无用了。
下一刻,门帘打起,下人领着陆晚进屋来了。
一进门,陆晚只觉得眼前一片灯火辉煌,屋内各咱精致金银器散发的光亮,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跟着仆人上前,待走到榻前,跪下请安。
“抬起头来!”
大长公主发话,陆晚怔怔的抬起头来,终是看到了传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