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看到父女二人离开的秋落,却暗暗松下一口气来。
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陆晚笑道:“没想到我们一向大胆无畏的秋落姑姑,竟然被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给吓住了。”
秋落并不是怕曾瑜,而是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心里生起的那些异样感。
特别是曾少北突然对她说话语气的改变,让她很心慌。
她知道陆晚心细聪慧,害怕被她瞧出她心里的端倪,讪笑道:“我喜欢自在,实在不习惯身边突然多出一个孩子来。”
陆晚想到曾瑜离开时,眼巴巴看着秋落,一副不舍的样子,不由心酸道:“这个孩子,大抵是从小失母,缺乏关爱,而昨日你从街上带她回来,所以她就对你格外亲近了些。我见方才曾大人带她走时,她还一直看着你。”
陆晚的话,不由让秋落又想起昨晚曾瑜睡梦里唤她的那声‘娘’来,胸口顿时如沸水滚过。
她突然觉得,自己方才那样拒绝曾瑜,似乎有些无情……
心绪又乱了起来,秋落不想再想,就扯开话题问道:“娘娘,不是说于二大哥今日会来,怎么还没有看到他来?”
她话音刚落,门房就来通传,于二在外求见。
陆晚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请他进来吧。”
陆晚起身来到外堂,刚坐定,于二就进来了。
自陆晚嫁进宫后,这些年都没有再见过于二,但却托他给燕州的史月瑶带过几次东西。
这些年来,不论是陆晚大婚,还是她怀孕生子,远在燕州的史月瑶都会差人给她送来贺礼。
陆晚除了给她回礼,这几年史月瑶怀孕生子时,陆晚同样也会给她送去贺礼。
这些东西,是陆晚与史月瑶私下的馈赠往来,所以没有走官途,而是托于二替她送过去的。
十多年未见,于二越发干练老成。
但今日他过来,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过的,身上的衣着佩饰都归整了不少,都是簇新的,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头发还束了冠,一改往日放荡不羁的模样,倒有了几分富商大贾的模样。
而之前听吴济说,这些年,于二走南闯北的做生意,身边确实积攒了不少家产,如今身家殷实的富商一个了。
于二一进门,就跪下给陆晚嗑头请安。
陆晚差人扶他起身,又给他赐了坐,命人给他看茶。
于二受宠若惊,也不敢抬头,只拘谨的坐着。
看着他的模样,陆晚不由想起当年随他去西北的情景来。
那时,他虽然性子豪放,但为人却十分仗义,当年西北一行,多亏有他照顾,她们主仆才得已平安到达燕州。
而后来,她筹办开孟楼,也是他鼎力相助,不止替她寻来西北的制酒师傅,还负责孟楼的鲜货采购,实属帮了她大忙。
这些恩情,陆晚一直记着,她常年呆在深居,鞭长莫及,但也叮嘱过阿晞,让阿晞关照于他。
所以这些年,但凡于二做生意所需的各种文书通谍,都发放顺利,于二若是遇到麻烦,阿晞也会差人助他解决……
再见旧友,陆晚颇是感慨,笑道:“多年未见,于大哥一切可安好?”
听陆晚还唤自己于大哥,于二惶然起身,受宠若惊道:“娘娘抬举草民,草民不敢当。”
陆晚:“于大哥不必拘礼,今日难得与你一聚,没什么皇后娘娘,你只当我是当年随你去西北的陆二姑娘便好。”
于二本就是豪放性子,听到陆晚的话,不觉也放松下来,笑道:“娘娘富贵不相忘,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他重新落坐,笑道:“这些年,托娘娘和小秦王殿下照拂,我混得还不错,在城里置了房产,宅子铺子都有了。城外也买了些田地,过日子不成问题。”
秋落在一旁打趣道:“于大哥这是怕我家娘娘不将红榴嫁给你,所以急着将家底都掏出来?”
此言一出,大家不觉都笑了。
于二倒是坦诚,顺着秋落的话道:“娘娘,我知道榴儿这些年跟您在宫里,过得锦衣玉食,不比外面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差,但请您放心,她嫁给我后,就是我于家大娘子,我也绝不会亏着她的。”
陆晚缓缓一笑,道:“据我所知,当年于大哥走南闯北,行的路多,相好也有不少,如今你与那些相好们怎么样了?”M..
陆晚至今还记得,当年在驮马镇时,于二就有过一个相好。
于二一听,讪笑道:“让娘娘见笑了,于某年轻时确实放荡了些,但自从认下榴儿后,那些个人,我早就全断了……”
陆晚但笑不语。
于二明白她的意思,指天发誓道:“我不敢欺骗娘娘,也不敢欺骗榴儿,若是娘娘以后发现我于二再在外面偷吃,就剁了我喂狗。”
似怕陆晚不信他,于二又道:“娘娘,我以前是没有家,像个飘萍一样四处走,等以后我与榴儿成了家,我就不再四处走了,留在京/城做点小生意,与榴儿好好过日子。”
陆晚知道于二是说到做到的真汉子,就信了他的话,道:“红榴命运坎坷,我所求的不过是她下半生过得安稳幸福。如今有你这番话,我就能放心将她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