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寻找月落酒肆,而是直奔了敦煌太守府,他们要尽快打听到关于樊周的消息。 而后,两个来自中原的陌生面孔,双双出现在太守府外,不免叫守卫的人警觉。 陈香扇见状从容下马,她看着那人长刀半出鞘,拱手说道:“敢问官爷,您可识得一位叫樊周的廪吏?” “民女有封家书代送。” 守卫瞧着眼前女子并无恶意,便又将刀退回,开口应了声:“他今日不当值。” 此话一出,陈香扇心中的那块石头总也算落了地,好在那个叫樊周的人,事隔经年,并未离开此地。陈香扇急于将信送达,于是乎开口又问:“那官爷可知民女到哪能寻得此人?” “他啊,整日独来独往,还真不好找。不过……”守卫站在府门前,抬头看了看天,“你们或许可以到鸣沙山瞧瞧。” “他好像很喜欢那个地方。” 守卫话音刚落,甚至还未来得及垂眸。一阵急促的马蹄,夹杂陈香扇的道谢,传进他的耳畔。 “多谢官爷,民女告辞——” 守卫望着陈香扇与越然匆匆离去的身影,似是嗤笑般摇了摇头。 真怪,谁会给樊周写信呢? - 酉时,鸣沙山。 陈香扇驾马越过沙丘,越然紧随其后立在山头。 “会是他吗?”陈香扇望着远处席地而坐的男子,同越然说道。越然竟万分笃定地开口应了声:“是他。” 陈香扇不解,越然却并未为向她解答。只瞧他利落下马,来到男子身侧,拾起黄沙里搁置的唢呐,开口说了句:“小喇叭。”可男子愣了神,没有听见越然的话。 越然不曾放弃,继而唤了声:“樊周。” 或许是多年不曾听过小喇叭这个称呼的缘故,男子终于对这声樊周有了反应,“你认得我?” 是他。 陈香扇即刻跃马而来。越然拿着唢呐递向眼前人,他垂眸看着唢呐上自己的眉眼拉长,冷笑道:“你可真叫我们好找。” 一股莫名的戾意,缓缓顺着他的额间流淌。樊周被越然的笑惊到,下意识向后撤去。还好陈香扇来得及时,伸手拉住了越然的手臂。越然面上展露的凶恶,瞬间消散,樊周惊讶于他的转变。 更是不敢言语。 骄阳似火,越然侧身为陈香扇遮去天光,让开视线。陈香扇站在越然的影子前,递出了琥珀词的那封家书,“樊郎君,不要误会。我们寻你,只是为了替人送封家书罢了。” “我?”樊周不敢置信,“谁会写信给我?” 陈香扇紧紧握着书信的一角,没有道出琥珀词三个字,而是说了一个极其陌生的称呼:“樊奴。” “……”樊周沉默了。 可当陈香扇望向他的眼睛,那其中深藏着的难以言喻的感情,叫陈香扇像越然一般笃定。他就是收信的那个人。 “这封信从哪来?”樊周还是没有收下信笺,陈香扇的手仍悬在半空,“长安。” 长安吗…… 这一声长安不知是戳中了樊周怎样的痛处,终是叫他颤抖着将信接了下。陈香扇给琥珀词的承诺,好似在樊周接过信的这一刻兑现,余剩下关于他们的追忆,她已不该参与。 陈香扇落下手臂,抬眼跟越然相视一眼后,转身离去。 樊周依旧坐在沙丘上,身旁孤零零地搁着那支唢呐,他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撕开了那封名为樊郎亲启的家书:“赢和十三年,五月三十日。樊郎,见字如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