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再冷血算计,那些近十年的感情也不可能就那么轻易舍弃。他们在成为训练者之前,也只是个普通人。在陷入绝望时,也会不由自主地寻找精神上的依靠。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训练者,在明知道对方会在未来某一天,突然死在练武场的情况下,依旧冒着被世子惩罚的危险,偷偷和对方成为朋友。 思绪游离间,叶星的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攥住。宴离淮一根根掰开她泛白的指尖,把药瓶从她手里抽出来,说:“……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就当你是在担心我的伤,才会这么做了。” 叶星怔怔抬眸。 宴离淮用缠着纱布的手晃了晃药瓶,微笑道:“再不帮我换药的话,伤口就要愈合了。” 叶星压下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帮他清理伤口。刀伤即便不深,但创口范围很大,每一次涂药,叶星都能察觉到他的身体不易察觉地略微后仰。 “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内鬼?”宴离淮干脆坐在了桌上,双手撑在腰后,说:“用不用我帮你摆平?” 叶星拉着椅子坐近了些,“你都快自顾不暇了,还有功夫处理内鬼?” “反正已经被那群人盯上了。”宴离淮不以为然:“他们不会怀疑我的身份的,就算我出手,也只会以为我是在报复龙潭镖局先动手行刺。况且,在外人眼里,我和龙潭镖局关系一直不和。” 腹部精悍结实的肌肉在说话间微微起伏,叶星目光有些游移,她眨了眨眼,强迫自己回神,才说:“白小星或许还没意识到凌息会为了世子出卖他。如果我贸然行动,不仅会引起她警惕,甚至极有可能被她反过来构陷我对世子有异心。” 说到这,她顿了顿,低声道:“毕竟他们相识了十一年。” 宴离淮也因为这话怔愣了一下,过了片刻,伸手揉揉叶星的脑袋,试图让氛围轻松些:“我对龙潭没那么了解,既然这样,那就按你的方法来。” 下半句话,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口。 ——如果白小星意识到凌息为了世子,不仅监视着叶星,甚至还设计把他当做挡箭牌。到时恐怕根本用不着叶星处理这件事,白小星自己就会出手。 他这短短十七年,经历了太多次希望崩塌后的绝望无助。如今他终于有了能让自己托付的“归宿”,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摧毁它。 哪怕这段虚假大于真实的记忆,构筑在濒临决堤的悬崖边缘。 两人心思各有思量。叶星沉默地缠着纱布,宴离淮单手撑着桌面,随意看了看掌心纱布上渗出的血迹,说:“对了,你突然来我房间做什么?” 叶星打了个哈欠,声音因疲倦显得没那么冷淡:“我有事想去问问那个‘副将’。” 宴离淮轻轻“啊”了一声,耸了耸肩,说:“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这人的嘴比铁还硬,无论用什么刑,硬是一个字都不说。” 这在叶星的意料中,她说:“你以前不是喜欢研究南境那边的蛊虫吗……没有什么让人吐露真言的蛊吗?” “有倒是有,”宴离淮说:“但这种蛊要在人神志不清的时候用才有效,像他这种就算受重刑也不吭一声的人,强行下蛊,只会七窍流血而亡。” 叶星皱了皱眉。 宴离淮觉得有趣,笑了笑:“怎么突然找他了?有什么事你可以问我,说不定我恰巧知道答案呢?” 叶星犹豫片刻,最终选择实话实说:“我觉得,我们重生可能不是什么巧合。”她抬眸看他:“或许,我们一旦死亡,就会重生在这座……” 叶星的话音猝然一止。 不知为何,在她说“重生”两个字的时候,宴离淮脸上的笑意在瞬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