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晃了晃,自顾自地嘟囔道:“还剩三四口呢。” 言罢,她将水囊放到食盒边,拍掉身上落雪,起身往远处恭房方向走去。 不多时,林中沙沙作响,一道清瘦的身影自暗中走出,动作利落地避开重重暗器机关,走到刑架面前。 狂风骤雪隔绝了一切声音。远远望去,只见少年拿起水囊,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喂了那人几口,而另一只手却颤抖地抽出腰后匕首,数息过后,倏然反手刺向那人颈侧! 一人、两人、三人…… 绑在刑架上的一排训练者皆低垂着头,鲜血自颈侧缓缓涌出,顺着皮肉溃烂的身体蜿蜒淌下,在雪地上绽放一朵朵惊心触目的血花。 藏在石柱后的小叶星亲眼目睹着这一幕,幽亮的瞳仁因太过震撼而微微颤动。如宿命降临般,和三日后的地牢里,再见少年时的神情交叠重合。 “果然是沙边的狼崽子,根本养不熟。既然你不肯开口,”世子拍了拍叶星的肩膀,轻声说:“动手吧,叶星。” 宴离淮损毁药人的真正目的是帮助他们的朋友解脱。小叶星在心里默默地说。 世子清朗温润的声音如魔咒般在耳边飘荡:“只要你动手,以后就再也不用来这里了,也不需要再去和外面那群人比武过招。” 宴离淮做到了其他训练者都做不到的事。他们是一堆木头,一群行尸走肉。 “为什么不动手?” 我杀了他,那么这世上唯一一个和我有着相同观念的人就死了。我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或许就会永远被掩藏在这暗无天日的南阳王府里,直至彻底湮灭。 “你在犹豫什么?” 他或许是助我离开南阳王府的唯一可用之人。 刑架上的少年掀眸看着她,眼底闪烁着不以为意地嘲弄: “动手啊,你不是他最得意的一条狗吗?” 我不是狗,但我要与你这头恶犬博弈。 小叶星静静回视着少年,埋藏在意识深处的野心急剧膨胀,如一团阴影般迅速笼罩理智。短短数秒间,却要比在炼药场目睹那一切时还要久。 她几不可察地轻呼一口气,倏地转身一撩衣摆,跪在地上,道:“我不会伤他。请世子殿下责罚。” 叶星其实不太想去计较自己那日究竟是因为一时血气冲头,还是脑中早已深思熟虑数遍 ,才决定选择去走顶替宴离淮做药人的险路。 但她知道,这一选择,就如同拨弄棋盘的神来之手,生生将一场死局推翻重启,让两个命运既定的训练者,因共同的目标,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 七年之后。十七岁的少年执剑立于大漠之上,黑袍随风烈烈翻飞,尘沙漫天飞旋,却挡不住少年挺拔俊朗的身姿。 “我说过,我可以为了离开南阳王府,牺牲任何代价。”少年轻轻一笑,“包括利用你。” 叶星手扶刀鞘,獠牙面具下眉宇寒峭如霜,“当年我能把你从世子殿下手里救下,如今也能让你葬身在这无名荒沙之地。你觉得你今日真能活着离开这里?” 宴离淮不置可否。他剑锋一抬,遥遥指向叶星心口处,面上却散漫一笑: “师姐,我们俩从没在练武场上碰到过,因为宴知洲把你当成心腹,知道你处事果决,武功至强,怕你一剑真把我杀了,引得皇上猜疑,毕竟明面上我还是皇城那个不学无术的南安王幼子。” “但他却从没想过,如果我在练武场上把你杀了,会是个什么结果。”他说:“宴知洲这些年来把我当成毫无用处的废物磋磨,只为了让皇上彻底对我失望,然后借机除掉我。但我要是杀了他着重培养数年的亲信,他当如何?会发疯杀了我么。” 他无声一哂,自顾回答:“他还没这个本事。” 叶星冷道:“你自然也没这个本事。” 宴离淮看着她,“宴知洲如今派你来寻我,多半是怀疑你故意放我离开,想要测试你。你若提着我的脑袋回去,他日必会平步青云,最起码,等宴知洲谋反诡计得逞,你也会当个国师什么的。” “而相反,宴知洲不会留得任何背叛他的人,更何况是他倾尽数年培养之人,那可是他一生的污点。” “所以,又是一个生死选择。”双刀铮然出鞘,自掌中打旋一圈,被稳稳握住。叶星迈步上前,“你不妨猜猜,我究竟会不会像七年前一样,再帮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