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息刚要迈步,就听他继续道:“你说,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那群人,让他们知道龙潭镖局在用狼毒害人的话,他们会作何感想?” 凌息瞥了他一眼,“你是靠污蔑威胁别人谋财,才有钱住进这座客栈的吗?那你倒是找错人了,不如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们,看看他们是信龙潭镖局,还是信一个无名无派的酒鬼。” 陈召不以为然地笑了,说:“那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小少主呢?比如说,我发现她的手下竟然用狼毒杀了两个无辜的住客,你觉得,小少主会杀了我灭口吗?是用同样的狼毒手段吗?” 他没给凌息说话的机会,自己回答道:“那就要让你们失望了。我来这里之前,已经跟与我同行的人说过了,我是来找龙潭镖局议事的。而且这么多人也看到我和你接触了,如果我有什么危险,那两个住客的事很快就会被散播出去,到时候你们可就危险了。” 那近乎是以命去赌的博弈。 假设北漠商队和龙潭镖局真的在联手合作 ,那么叶星绝对不会认不出那两个住客的身份,更没必要再动手杀他们。 但如今眼前这个黑衣人却偏偏杀了那两个人。 这就意味着,龙潭镖局不仅认出了那两人的身份,还以此视为威胁。但既然龙潭要动手除掉他们,叶星完全没必要再冒险去帮助北漠商队。毕竟以龙潭的手段,若是真知道他们的身份,必定会先知道他们与贺兰图的关系。 龙潭镖局的做法实在是太矛盾了。 尽管荒唐到难以理喻,但那也是陈召唯一能对此解释得通的猜测了——有人在瞒着叶星擅自行动,龙潭镖局内部出现了分裂。 然而猜测也只是猜测,亲自去试探威胁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的选择。以龙潭这种果决狠毒的铲除异己的手段,即便他此时性命无忧,等狼毒风波一过,他也难保日后不会成为下一个“意外死亡”的住客。 但很可惜,如今四面楚歌的局势下,孤注一掷是他仅剩的选择了。 他借着酒劲压下那些不该表现的情绪,无所谓地看着凌息,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去留。 那短短数息的僵持,仿佛过了四季般漫长。 紧接着,他看到凌息后退了两步,转身走向陈召,抓住他的衣领,冷声道:“要多少?” 赌对了。 陈召不动声色地放松了绷紧的肩膀,低眸看着凌息,笑起来,说:“不要钱。” 然后他稍微低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我们合作吧。” 凌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两个人平常和客栈其他人毫无交集,更和你们无冤无仇,你冒险动他们一定是有原因的吧?”陈召顿了少顷,看着她的眼睛,说:“难道……你认识宴知洲?” 凌息的手略微收紧。 “我说过,我们不是敌人。”陈召抬起双手,笑得更深了些,说:“既然我们恰巧认识同一个人,也有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不如我们干脆合作算了。” 凌息上下打量他一眼,“……一个三道九流的小门派,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也只是龙潭镖局里只会听令行事,最不起眼的傀儡。只要少主一个念头,你或许连明天都活不到。但你不仅活到了今日,甚至还做出了这么让人超乎意料的举动。” 他看了眼尽头的房间,说:“所以,你应该知道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吧?” “既然知道我是毫无实权的傀儡,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丢了性命,我连自身都难保,又有什么本事去帮你?”凌息松开手,“你找错人了。” “我们都是最底层的棋子,才最懂如何惺惺相惜,不是吗?” 陈召理了理褶皱的衣襟,说:“一个人在暗处总归是束手束脚,更何况还是在小少主那种精明到不像是正常人的手底下偷摸做事。你的任务应该不只是杀两个人那么简单吧?你觉得,你能用这条命,像今日这样冒险几次?” 凌息没说话。 陈召看向她,接着说:“所以,不如我们就此联手。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情报,也可以帮你打掩护……” 说着,他看了眼远处渐散的人群,低声说:“当然,以表诚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凌息稍微侧耳,瞳孔猛然一缩。 她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杀错人了。那两个人,其实都还活得好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