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神色微变,“那贺兰图……” “也只是猜测而已。我们的目前的身份和北漠商队毫无关系,他们既然只是趁我们不注意潜进房间,想来应该还没确认我们的真实身份。况且北漠商队有苏合那群人护着,他们一直藏在暗处隐瞒身份,绝不会去明着去找北漠商队的麻烦。” 郑溪思考着说:“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逃脱,而是如何彻底避开那些人的试探,回到暗处。在明面上待久了,我们早晚会暴露身份,恐怕到时候也会把北漠商队牵扯进来。” 外面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响,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尖锐的惊呼。陈晔的思绪却在这混乱紧迫的环境里转得飞快,“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像之前那样,找个替死鬼,然后假死脱身?” 近乎在话音落地的瞬间,他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这间客栈里都是生意人,要么就是闯荡江湖的散客。他们都在等着清剿狼群离开这里,怎么可能去做……” “只要我们不告诉他们会死就行了。如今已至年关,只要我们给足了钱,他们能做任何……” “杀人了——!快散开!” 刺耳的尖叫和撕心裂肺的痛嚎霎时混在一起,如海浪般铺天盖地扑向人群,转瞬淹没了一门之隔的交谈声。 余陵侧耳听了半天也没再听清什么,不由烦躁地皱了下眉。他转头看了眼楼下那几个倒在血泊里的人,思量片刻后,走进了人群里。 “师兄,师弟!” 三楼木梯拐角处,余陵挤出人群,走到陈召身边,压低声音说:“和师兄料想的一样,他们的确发现有人进了他们的房间。” 旁边另一青年接话道:“我们只是轻轻挪动了下几个摆件和衣裳,寻常人怎么可能察觉到这些细枝末梢的异常。看来和师兄想的一样,他们的身份绝不止是游商那么简单。” 余陵点了点头,“他们还商量着要趁乱离开这里。” 陈召手肘搭在护栏上,看着下方的景象,淡淡道:“这间客栈就这么大的地方,又没有客房能让他们随便住,他们顶着那张脸,能躲到哪去。” 余陵也附和了几句,紧接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嘶”了一声,说:“不过,师兄,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北漠商队’,还有牵连到什么‘图’什么东西的。你说他们会不会和北漠商队有牵连?” 陈召稍微一顿,没回答这话,“……你说的是图坤?” 余陵仔细想了想,摇摇头说:“……好像不是这个。” “贺兰图?” 余陵目光一亮,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却听楼下再次传来一阵刺痛鼓膜的惊叫—— “刚刚那个帮忙拉架的人也被感染了!” “他、他的脖子全是血,他被咬了!别让他过来,快散开!”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再过来一步我可就拔剑了……” 余陵不由止住话题,此时楼下那个因帮忙而惨遭咬伤的人,正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沾满鲜血的手无意识做着抓握剑柄的动作,茫然地走向人群。 一楼的住客纷纷开始往楼上跑,靠在木栏看戏的住客分不清情况,下意识跟着人群往高处跑,一时间楼梯上拥挤不堪,旁边的青年被人狠撞了下肩膀,险些从木栏上翻下去,“妈的,你……” “抱歉,抱歉……” 余陵顺着青年怔愣的目光往楼下一瞥,只见那两个游商已经逆着人群走到了一楼,周围被推搡的住客叫骂连连。而那两人仿佛对此浑然不觉,在一片混乱的惊骂声中快步走向大门。 “师兄,你看……” 余陵的声音转瞬被周围嘈杂的响动掩盖。 而与此同时的四楼,宴离淮单手搭着叶星的肩膀,将人护在怀里,顺着人群往走廊的尽头方向走去。 烛灯随着人潮涌动而明晃闪烁,映着她身上那件绣着白色骨花的玄色披衣,藏在衣襟下微微抬起的手臂,以及绷带上渗出大片的黑色血迹上。 仿佛冥冥中有种预感般,宴离淮略微侧头,恰巧与转身的陈召目光相撞。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下意识伸手拉住玄衣的衣襟,挡住了叶星的伤口。 烛影忽闪晃动,人群簇拥推挤,两道身影转瞬消失在了视线里。 陈召握紧了木栏,上一世的种种线索如光影般在脑海里飘忽闪现,最终定格在一道荒唐到难以解释的疑点上—— 客栈老板在前世从未和任何人有过接触,为何今世却不顾性命之忧,偏偏去帮龙潭镖局的少主隐瞒中毒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