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虽是老破小,却有个惊天动地的名号,大道观。 王福初见掉漆的匾额时,也是愣了半响才弄明白,读法是大道·观,而不是大·道观。 显赫的名称,也掩盖不了真实的破败与凄凉。 道观只有两间房,前方的正殿是门面,后方是道观主人居住的院子,进出间的通道两旁搭了棚子,充做厨房、马棚、杂物房。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王福身为道童,虽然住不上院子,却能住在正典侧旁的偏殿,方便就近看门。 只是,道观破败久了,一年半载没有香客上门,积尘比香灰多,门口的青苔厚得脚底打滑,哪来贼人夜探? 夜已经深了,王福睡不着。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王福所处状况的真实写照。 道观主人图谋不机,传授《龟息功》,不达目的誓不要休。 小福儿魂飞魄散,属于突发状况,王福碗穿而来,接过这趟送死的接力棒。 “龟息功!” 王福从记忆得知,这门看似普通的养生法门,通过调节呼吸的轻重、缓急的节奏,配合熏香、打坐一系步奏放松身心,最终达到类似‘假死’的决态。 表面看来,倒也符合道教中正平和的养身法,但偏偏是最终的假死阶段,暗中包藏险恶用心。 可想而知,若继续修炼下去,小福儿前车之鉴在前,最终结果,必然是假死变真死。 “愁!” 王福那个愁啊,身边危机四伏,稍微行差踏错便万动不复。 虽说有金手指,可不管用! 没错,穿越者的标配,金手指,他还真有。 王福深吸口气,闭目沉浸心神,瞬间浮现一物。 一根拳头粗的大红蜡烛,无金龙金凤描画,也无‘囍’字装饰,从上到下光秃秃。 这不是景区老道士,卖给他的那根‘开过光的法器’么? 大红蜡烛,正是王福的金手指。 跟着他魂穿而来,藏在灵魂深处,旁人见不者,只有他能看见,不是宝贝又是什么? 红烛已经点燃,蜡烛顶端烧出碗状下凹,烛火静静燃烧,散出微微红色的光晕。 蚕豆大的烛火,象征王福的命火。 穿越过来时,蜡烛刚点燃,命火只有一点火星,如风中残烛,无风自灭。 幸运的是,经过灵魂和躯体磨合,王福逐渐康复,命火从一点火星,壮大到蚕豆大,最终稳固下来。 观察时间尚短,虽然命火日夜燃烧,大红蜡烛未见损耗,只在烛火周围盛着一汪烛泪,不见滚落迹象。 所以,王福暂时没猜出,烛火燃烧什么?大红蜡烛的本体,究竟是他的何物显化? 烛火为命火,蜡油呢?是寿命、精血还是其他? 金手指平平无奇,暂时指望不上,王福只能想他法。 “逃!” 王福思来想去,只剩下这条路了,毕竟敌我悬殊太大。 道观主人看似病殃殃,实则深不可测,在小福儿记忆中,对万可是掌握鬼神术的存在,一把能捏死他。 既然挣不开对方算计,干脆一走了之,另谋生路。 王福想到就做,盘算家底,小福儿全部身价,就是身上穿的衣袍,还有怀里藏的十几个铜钱,其他没了。 “赤贫啊!” 也好,方便跑路。 王福深吸口气,取了根木棍咬在嘴里,此为兵法秘传,名为‘口街枚’,防止出声,惹来道观主人注意。 布鞋走路,悄然无声,片刻从偏殿走入正殿。 道观的正门,也是通往外界的唯一大门,就在正殿。 王福看着前方,深吸口气,跨出这个门槛,就自由了。 内心涌起一阵欢喜,预见到光明的前途,再也不必留在这破道观,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王福虽然激动,却也没有得意忘形,走到大门后,取出几两香油,倒在户轴上。 这年头没有小五金,大门关闭,全靠一根旋转轴带动,名为户轴。 户轴旋转摩擦,声音刺耳,类似用钥匙在磨砂玻璃上硬刮。 王福事前早有准备,若无香油润滑,刺耳开门的支嘎声,都能吵醒后院的道观主人。 “好!” 三两香油倒完,户轴浸润透了,散发扑鼻香气。 王福卸下门闩,即将拉开门的瞬间,一颗心猛然跳得飞起,几乎从嗓子眼蹦出来。 “咳咳!” 熟悉的咳嗽声,如晴天霹雳,炸得王福两耳轰鸣。 他大脑一片空白,动作僵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观主,你……” 王福笑得比哭还难看,缓缓转身,想要解释什么。 没想到,转身一看,背后大殿空无一物。 道观主人没有现身,刚才的咳嗽声,从何而来? 出路就在眼前,伸手一推大门敞开,外面就是自由的世界。 王福不敢动!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正殿的神像上。 咳嗽的来源,竟是这座神像? 这座神像,底座是石雕的,本体为泥塑,原本还有油彩装饰,但年久失修,涂层也剥落掉光了。 神像看上去灰头土脸,面目模糊,看不出来历。 泥塑雕像,怎能发声,还是和道观主人一般的咳嗽? 王福盯着神像,心中古怪,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种熟悉,不是日日见到神像的熟悉,而是能联想到另外某种事物的莫容相似感。 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明白了!” 王福脑海一个激灵,没有豁然开朗的惊喜,一股森寒从脚底板升起,瞬间刺透躯干,直达天灵。 身上血液,冻得近乎凝固。 神像带来的熟悉感,不是别的,而是来自道观主人。 虽然小福儿每次见到道观主人,都是隔着屏风,但朝夕相处数年之久,早已熟悉得很。 王福继承记忆,对道观主人的气质神态,可谓是刻骨铭心。 这座神像,平时没注意,如今仔细一看,扑面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