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昭可不知道孟九昌的小心思，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在皇帝身边服侍的人，这些坐上总管位置的，哪一个不是心眼满满的，若是没心眼的早就被人踩下去了。
对于这样的人，只要面上能过得去，你好我好大家好，就完全没必要结仇。
因利而来，因利而去，只要她不失宠，孟九昌就不敢轻易踩她一脚。
晚膳之前，云昭细细地把舒妃送来的东西分了类，她虽然看不太懂这上面的做账的手法，但是分分类还是可以的。
封奕来的时候，就看到云昭摇着团扇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双往日灵动的大眼睛里带着些许的迷茫，他不由停住脚就这么看着她，怪有趣的。
宋云昭对视线很敏感，她猛地回头望去，就看到封奕站在廊檐的宫灯下笑着看着她。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灯下看帅哥，也是越看越帅啊！
宋云昭立刻起身迎上去，“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说话，怪吓人的。”
封奕一整日被朝臣气得差点故障的心，这会儿倒是舒服了些，他看着走过来的云昭问道：“想什么呢，看上去愁眉苦脸的。”
宋云昭眼睛立刻一亮，抓着封奕往里走，“给皇上看点好东西，我看得脑瓜迷迷糊糊的，皇上这么厉害肯定能看明白。”
封奕就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东西？”
还有她看不懂的？
宋云昭拽着封奕进了内殿，指着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纸张道：“就是这些。”
“这是什么？”
“皇上先看看再说。”
封奕伸手敲敲宋云昭的脑袋，看着她瞪眼瞅他，笑着走到了桌前。
随手捡了一张，看了一眼，封奕脸上的笑容一顿，随即又拿起一张，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
宋云昭：……
幸好她看不懂！
这要是看懂了，一个人生闷气，还不得影响肚子里的孩子，万一生一个小暴脾气怎么办？
有时候，无知真是一种幸福啊。
“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封奕看过大半转头问云昭。
“舒妃娘娘送来的。”宋云昭道，“但是我看不懂，所以才请皇上过来掌掌眼，这是很厉害的东西吗？”
封奕微微颔首，“舒妃给你的？”
“嗯，她说想请我帮忙，就右相被府账拖下水的事情，这种事情我哪能帮上忙，但是我又觉得舒妃娘娘拿来的东西很重要就留下了。我看着像是账册，但是这记账的手法我看不明白，也不敢随意给别人看，就只能等皇上来了。”
封奕深吸口气，看着云昭一脸忐忑的模样，就板着脸道：“不知道是什么你也敢收？”
“舒妃想要救爹，那肯定不能送要命的东西，只要对皇上有利，我有什么不敢收的。”宋云昭理直气壮地说道，“她敢送，我当然敢收。”
封奕真是哭笑不得，看着云昭说道：“你这胆子不知道哪里来的，看不懂也敢收下。”
“皇上，这账册到底怎么回事？”
封奕看着云昭一脸迷惑的样子，便跟她细细解说道：“官府通常有出纳账，流水账、分类账、利润账、应见在账、总账、勾账等账目，做账需要各式的收据，故抄件及据以完成的诸种账历官方都应善尽保存之责，这不仅是为自己查阅或整理方便，也是将来与勾官勘验时所必备。”
宋云昭点头，这个懂，不要说官账，便是府账也是如此，支出与收入都要有相应的记录与票据。
“通常各官府自有专帐，如正仓帐、义仓帐、常平仓帐、正库帐等。管账的都是各地的仓曹或者司仓，不仅府库，但是国库也都要将账目书于印纸。书写于印纸的账历，不仅需官典签署，还要盖上官府之印。账历在经过这样处理后，已不只是单纯的条列式记录，或汇整的统计结果，而是至少有辞牒、受付、判案等，以文案的形式呈现出来。凡文案既成，勾司行朱讫，皆书其上端，记年、月、日，纳诸库。”
宋云昭懂了，这就等于是互相监督牵制的意思。
“你手上这些暗账，便没有这么复杂，为了不引人瞩目，他们用了暗语来记录，但是具体的暗语对应什么，这还要查。”
宋云昭又懂了，就好比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只有看懂暗号的人，才能看懂账本。
她没有暗号，当然看不懂账本。
所以不是她笨，是她没有解密本！
“这些账目皇上能看懂吗？”
封奕随口说了一句，“并不十分懂，看来舒妃救父心切啊。”
“啊？”宋云昭这回不懂了。
封奕意味深长地说道：“就在一个时辰前，右相还当河蚌呢。”
哦，右相闭嘴不语，这就是没有坦白从宽的意向，难怪方才封奕的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