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的心念瞬间转动,给杜家卖命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但杜家乃是濮阳世家,在河北道有莫大的影响力,直接当面拒绝,又恐遭杜家记恨,无疑会为自己这个小家埋下祸患。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女帝百般打压他们,他们想要捏死自己,依然跟捏死一只臭虫,不对,太难听了,跟捏死襁褓之中的小婴儿一般,丝毫不费力。
很感激杜家如此看得起自己,也很感激杜家的行事风格竟然如此简单粗暴,要么就派人暗中跟梢,发现事不可为,就连人带着秘方一起买下。
冲着他们如此爽快的行事风格,叶琛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该给他们打个折。
可惜叶琛商人的性格,注定他为人谨慎,他连继续科举,入朝为官都不想,自然不愿意跟世家门阀牵扯不清。
杜文才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对一个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农户,一开口便给了三千两,实在是有些太看得起他了。
可是眼前这个农户似乎并没有自己预料之中的那么欢呼雀跃,反而犹豫踟蹰,欲言又止。
对方的反应,无疑深深地伤害了杜文才那颗高傲又脆弱的玻璃心。
“叶先生似乎不愿意,亦或是有所疑虑?”杜文才的笑容有些僵硬,远远不如刚才那般和善了。
“有,在下有两点疑虑。”叶琛颔首。
杜文才的笑容再次虚伪地和善起来,“先生但说无妨。”
叶琛指了指身后的叶家小院,又指了指那些金银之物,“寒舍简陋,这么多钱财,放在哪里?这里离着沂蒙大山那么近,您给我这么多钱财,是欣赏我呢,还是要我命呢?”
杜文才的笑容再次僵硬,仔细观察一番,发现叶琛并不像是讽刺,他的神情认真,片刻后得出结论,这家伙似乎想要房子。
于是想了想,杜文才想了想说道:“杜家愿意再出纹银一千两,为您修一栋宅子如何?若是担心遭窃,亦或是遇贼,杜家可以派部曲二十人,皆是退役的老兵,日夜看护如何?”
叶琛急忙躬身长揖,“多谢先生厚赐。”
杜文才笑吟吟地看着叶琛,“先生不妨再说第二个疑惑。”
叶琛慢吞吞地揉了揉鼻子,说道:“第二个嘛........蝗灾之时,北海县养了许多鸭子,虽然在蝗灾时节对百姓大有裨益,但蝗灾过后却成了负担,我已经上书北海县,成立官立官私合营作坊,将蔫黑鸭的技术奉上,届时由官立作坊派遣人员收购鸭子,制作蔫黑鸭,贩卖至北海县外各地,如果杜家想要买,杜家想买如今只能买在下北海县的售卖权了。”
说完,叶琛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杜文才。
杜文才脸色大变,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叶先生,你可莫要诓我,这么挣钱的买卖,怎么会有人愿意捐献给朝廷呢?”
“您也说了,一人力小,众人力多,捐给朝廷,由北海县统筹对外,小子可以获取一成的收益呢。”
杜文才惊疑地看着叶琛,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真假端倪。
他是无法想象,一个乡野农夫,竟然有如此手段,竟然能够提前想到会有人抢夺,而事先捐献给朝廷,并获取收益的。..
叶琛则满脸诚恳地直视他。
很想直接告诉他,这有什么新奇的呢?
哪家私人企业不想被国企收购,过着躺着数钱的日子呢?
咱跟北海县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村口,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对面可是叶先生当面,速速接刺史令。”
一名青衣小吏捧着一张卷起来的白纸,站在不远处两眼望天傲然的高喝。
叶琛赶忙上前行礼。
杜文才的脸色瞬间铁青了。
狗日的,怎么还惊动了刺史了。
…………
刺史令来得非常及时,北海县果然是不谋私的好官啊,叶琛由衷地感慨道。
自从发生了山砲寨的事情之后,叶琛就为村子谋求出路,最后想到了官商结合的路子,这样一来,只要敲定生产地点立足清河村,官府就会派兵驻守,就能最大限度的保护村子的安全。
刺史令的内容与叶琛的预料完全不一样,刺史大人亲自手书,青州府官私合营作坊。
只是叶琛也没有想到,卢县令的速度那么快,几乎昼夜之间就把事情办好了。
当小吏将刺史大人的墨宝交给叶琛手上时,笑着解释道:“副册有明确权责,以后北海县之外的蔫黑鸭、蔫老吉由官府售卖,叶秀才只有分红权,此事已经作为典型上奏朝廷,以作为朝廷赈灾中一种备用手段。”
说着小吏又温声道:“刺史大人为国事操劳,无暇分身,嘱托在下说与叶秀才,你的功绩,刺史府大人看在眼里,要你戒骄戒躁,他日未尝没有同朝为官的机会。”
叶琛笑得像是春风里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