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盛。
叶琛家在院子外对着数口大锅,这些是拿公家的钱买的。
全村人轮流来叶家煮艾草,在温华的指挥下,又加入了一些对蝗虫有害的中草药,然后开始煮成汤汁。
这种被加工过的汁水有毒,最好人不要碰。
叶琛便不再藏私,翻阅书籍,找到了一种叫做水龙车的工具,找父亲帮忙打造。
叶五四当了一辈子二把刀木匠,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有这种表现的机会。
村长大手一挥,将村中所有懂些木匠活的人都配给了他,同时还有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来个人通力合作,不消半日便做出一个简易版水龙车。
水龙车其实就是装有四个轮子的小型救火车,有点像是冰柜,长约二米,宽一米,齐胸高。
车内有机械制成的抽水装置,整车装满有几担水的量。
水龙车的前后各有翘起的杠杆把手,像公园里的跷跷板,可以多人同时用力。
操作时由几个青壮年上下按压,如捣米似的,捣得愈猛,水管射出的水柱愈高。
村长亲自领着老农,驾驶着水龙车,沿着田垄开始喷射艾草水,没有了篝火的吸引,蝗虫没有聚集,零星飞在田地里,见到艾草水,立刻躲得远远的。
即便是叶五四不眠不休,也才赶制出四台水龙车,明显不够用。
这个时候,草木灰、石灰就派上用场了,妇人和孩子,端着筛子,在田地里,将细密的石灰粉和草木灰,小心翼翼地洒在稻穗上,防止蝗虫偷吃。
一时间清河村再次拧成了一股绳,齐心协力打响了一场与蝗虫之间的大战。
被蝗虫祸害的庄稼日益减少,大家的情绪也终于放松下来一些。
还等不到十天,地里的稻子就要收起来了,到了那时,就是农村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
各家各户有什么事儿,都会在秋收之前定下来办好。
这个月唯一的一个黄道吉日,村里两户人家同时办喜事。
因着是在荒年间,谁家也没余粮,更不可能备席吃酒,村里人去凑热闹吃点喜饼就算是办过喜事了。
一家是赵大雷家的大儿子,赵大海娶媳妇儿,娶的是大雷媳妇娘家的侄女,这是亲上加亲的喜事。(ps,都是农家人起名比较随意,比如叶旺又叫叶大旺。同理,大海又叫赵海,只是大家习惯性地加个大字。)
另一家,是刘全友的儿子,刘玉柱娶媳妇,娶的是孙家庄孙家的闺女孙玉芬。
刘家跟叶家关系不错,刘全友经常给叶家帮忙,当年生大壮时,温云衡难缠,是刘全友背回来了产妇婆婆,叶琛必须去一趟,还准备了给新娘子的见面礼,一人一块三尺长的粗布。
他出门的时候,叶三壮在院子里忙活,他的步子顿住,随意开口问道:“三壮,你要不要跟我去吃喜饼?”
当地喜饼又叫老婆饼,媳妇饼,是不是好耳熟,大家小时候吃的这玩意真的是娶媳妇时候吃的。
叶三壮低着头,继续干活:“我等会还要去镇上送货,就不去了。”
叶小壮凑过来:“爹,我能去吗,我想去看新娘子。”
叶琛牵着小家伙的手:“走吧,看新娘子去咯!”
一大早上,村里就很热闹,都在说两个新娘子,同一天嫁进来的人,自然免不了被比较。
“要我说,还是玉柱媳妇好看,那眼睛水汪汪的,玉柱都看傻了。”
“孙家那姑娘确实是好看,但大海媳妇也不差呀,听说家里家外的活都是一把好手,以后大雷媳妇可以享福了。”
“大海媳妇是大雷媳妇的亲侄女,以后也没啥婆媳矛盾。”
叶琛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先去了刘全友家中。
刘玉柱的爹娘在院子里迎客,只要是上门来道贺的,都会塞四个喜饼过去,是杂粮面做的喜饼,正中间点了红色的印子,看起来十分喜庆。
刘玉柱和新娘子在里屋,新娘子坐在床沿边上,刘玉柱傻乎乎地站着。
见叶琛进来,刘玉柱打了声招呼,然后跟媳妇介绍到:“这是老蔫叔,你跟着我喊叔就行,老蔫叔,这是我媳妇儿,叫玉芬。”
刘玉柱一张脸黑红黑红的。
孙玉芬抬头看过来,当看到叶琛这张脸时,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艰难开口喊:“叔。”
叶琛的脸上依旧是笑容,他把准备好的一块布递过去:“叔也没啥好东西给你们,这块布不大,可以做个鞋面啥的。”
这年头成婚,家里长辈的见面礼基本都是几个鸡蛋一块布之类的,他给的不算寒酸,也不算出挑。
隔壁刘老太就给了条熏鱼,刘全友也笑呵呵地接了。
孙玉芬将布收下:“谢谢叔。”
“以后你们两个就好好过日子,争取把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争取早日生一个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