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壮和三壮满身都是汗渍。
此次兄弟二人去清风和临朐二镇送货,格外顺利,不仅带回了契书,还拢共赚了五千零一百个铜板。
两个水桶,里面装了大半的铜钱,走起路来,时而发出悦耳的交击声,两个人在街道上走一圈,总觉得街道上的青皮、闲汉在盯着他们看。
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被打劫了,怎么办?
两个小家伙一合计,去钱庄将铜钱换成了一锭五两的银子。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两个小子活那么大,还从来没见过。
当初叶琛他媳妇虽然攒下不少银子,但是一直用来补贴温华读书。
所以说,叶家虽然有过钱,但是家里却没有多少积蓄。
五两银子被二壮揣着在怀里,除却兑换银子的费用之外,剩下的几十文钱,被三壮踹在腰包里,三个人坐着牛车回来,两双眼睛一直四处看,紧张得浑身都是汗。
叶琛:“……”
这两个小家伙,第一次替自己行动,看他们无知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的是让人好笑又心疼。
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让几个小子多出去走走。
见识多了,自然不会因为几两银子就吓得浑身都是汗。
屋外,村长满头大汗,心里埋怨叶琛耽误的时间太久了,嘴上却跟县令搭话道:“大人,您瞧瞧这两个孩子都累成什么样了,走路都不稳,这个家是真的穷。不然何至于让这么小的孩子四处奔波。”
“县令您瞧瞧,这房顶上的大洞都没钱修补,一家人住在这破破烂烂的茅草房里,我就没听说过哪个读书人,这么辛酸。”
女县令抬头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何止是这个家如此,这个村最好的也就是土坯房,像是这种茅草房不在少数。
这要是下暴雨,这样的茅草屋根本顶不住。
难怪吏部派自己来这种地方,实在是底下的村长太穷了。
“每解决一处用水问题,赏银五两吧。”
“什么?”
村长瞪大了眼睛!
五两银子,五千个铜板?
是他耳朵出问题了吗?
还是他想钱想疯了?
宋夫人诧异地看了一眼县令,张了张口,并没有说什么。
要是真的能够发现水源,能够收上来粮食,县里也能足额交税,一个村收上来的粮食换成银子,何止是五两,这钱反正也不是县令自己掏腰包,跟她更没有关系。
不多时,叶琛带着两个儿子从屋子里走出来。
叶二壮和叶三壮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草民方才没看到县令大人,还请大人降罪。”
县令大人摆摆手没当回事,他看向村长:“不是说四五个人吗,叫上一起走,可能三四日内都不能回来。”
村长赶紧去叫人。
村长自己一个,叶三壮一个,村长儿子叶江殿,还有另外在挖沟渠时特别出力的两个汉子。
去叫人的时候,没有县令跟着,一群村妇围上来。
“村长,咋地了?”
“县令大人咋去老蔫家了,发生啥事了?”
村长长话短说:“县令大人找人帮忙办事,赏钱不少,刘志刚,刘全友,叶江殿,你们赶紧随我来。”
刘志刚是叶琛隔壁栓子的爹。
刘全友是刘玉柱的爹,刘玉柱就是和孙玉芬好上的那个。
村子里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给县令大人办事啊,咋不叫我家男人。”
“我家男人力气大,也跟着一起去吧。”
村长没好气地骂道:“当初挖沟渠,你们又没第一个响应,干活的时候还怨天尤人,我可不敢带着,老老实实在村里团练自保,谁干得好,以后再有这种好事,我第一个想到他。”
村里几个妇人撇撇嘴,团练巡逻自保没工钱就算了,还耽误自己家田里的事,一点都不想自己男人去。
不过也有几个妇人很听村长的话,回去就交代自己男人巡逻的时候上点心,别敷衍了事。
县令的马车不大也不小,里头挤着能坐六个人,外头再坐三个,一路疾驰着前往东面的毕家洼。
去毕家洼时,经过孙家庄。
因车里人多比较挤,马车帘子是掀开的,村长一眼就看到了大河村大东山另一边的山腰上全是人。
叶江殿惊奇道:“孙家庄挖沟的事不是组织不起来吗?”
宋夫人冷笑:“水源就在山上,这群乌合之众竟然毫不齐心,那便只能让衙役过来盯着干活。”
孙家庄自己就能解决的事,偏偏劳动衙役,到时候县令又能以这个名目从孙家庄多收一点税。
武周实行庸调制度,凡是得到授田的,每丁纳粟2斛或稻3斛,这是所谓的“租”。(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