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蔫怎么还不回来?这么冷的天,跟一个破御史纠结什么?一刀剁了不就完了!”老太太坐在床上缝制着皮靴。
她觉得自己这傻儿子,还不如前些日子跟自己相熟的癫疯老婆子来得厉害。
那老婆子虽然疯疯癫癫,但言谈举止间那霸气真了不起。
在人家嘴里,什么刺史不服,就剁了刺史。
王爷不服就杀了王爷。
听着就爽,再看自己这傻儿子,连个御史都不肯直接剁了。
嫌弃。
不过嘴上说着,手里却不肯停歇。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儿子是准备上战场。
老太太可是忙活坏了,每天早上去叶五四的坟头前骂上一阵之后,就赶紧回来给儿子缝制衣物,风雪无阻。
老三也不去咸菜作坊了,让老太太强行编入了叶琛的部曲队伍之中。
跟着没黑没白地训练,这才没几天连大肚腩都没有了。
两个儿媳妇连作坊也不去了,就呆在家里陪着老太太等消息,嘴里顺道咒骂着王御史的祖宗十八代。
而破旧的小道观之中,俨然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叶老太太的闺中密友的老婆婆,正在跟被一堆武家子弟称为王爷的观主烤地瓜。
与观主的地瓜干不同,老婆婆手里的是正儿八经的圆滚滚的大号地瓜。
烤完之后,又襦又甜。
老婆婆手里拿着勺子,正愉快地品尝着。
几个不识好歹的武家子弟,又来登门请观主出山,老婆婆一直皱眉,就呵斥道,“你们滚出去成不成?没看见这里有老人家休息?”
武文远皱眉道,“我家王叔愿意收留你这个老婆子在这里遮蔽风雪,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你怎么还那么多话?”..
观主瞥了武文远一眼之后,连忙看向老婆婆。
见老婆婆没有愤怒,这才起身,从腰里把宝剑抽了出来。
喝道,“再不滚,就休怪贫道砍人了!”
几个年轻人看着暴怒的观主,吓得屁滚尿流而逃。
观主低下身子,恭敬地说道,“您不在洛阳享福,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还让这群臭小子羞辱,真的是委屈您了。”
老婆婆吃着烤红薯,美滋滋地说道,“这有啥,他们还都说我跟和尚有一腿呢,我要是都计较,岂不是要把天下人都杀了?”
“哎,我真搞不懂您。”观主给老婆婆倒了一碗羊汤,这是观主一大清早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正宗的叶家羊汤。
老婆婆笑眯眯地看着观主道,“你还说我,你就搞得懂你自己了?放着好好的成平王不做,非要窝在这破地方修仙!你修个屁仙,隔壁的叶小壮都要金丹了,你修出啥来了?”
“连个羊汤都煮不好,还得去买,真不知道你怎么熬过来的。”
观主淡淡的笑了笑,“您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名利。”
老婆婆瞥了观主一眼,“屁的不在乎名利,你就不是想着给武家留条后路么?真当老婆子老糊涂了?”
观主讪讪地笑了笑,拿起一块地瓜,放在嘴里,朵颐了起来。
觉得这样吃不是滋味,又想撒点茱萸粉和咸盐。
瞬间被气急败坏的老婆婆给阻止了。
“你别吃,这是我的。馋了,自己去找我的老友的儿子要,他儿子要出征了,你替我多去照顾着点。”
观主皱眉道,“我问过了,他们那宗门不收人了呀!我去拜访,没名没分的,人家不收我咋办?”
老婆婆白了他一眼,“我都说了,你以我晚辈的名义去,这破地方,没人认识我和你,你怕什么?”
观主连忙行礼道,“遵命!”
说完遵命之后,观主意识到什么,连忙又问道,“您真的准备让叶琛领兵啊?他一个年轻的后生能是契丹人的对手吗?”
老婆婆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是看不起他,还是看不起老婆子我?我自己亲自考察的,能有错?”
说着老婆婆皱眉道,“就是有点不尊老爱幼,喜欢直勾勾的看人。”
观主忍不住笑了,搀扶着老太太在榻上休息,然后蹲在火炉旁收拾残局,笑吟吟地说道,“您心里有谱就成,要不我去放个口风,让底下人老实点,别给叶琛这小子制造那么多磨难?”
老婆婆把手插在袖子里,盖着厚厚的棉被,跟个老小孩儿一样,皱眉说道,“你可别去,我想带着我那好友一起流浪,这小子还跟我急了,说什么劝人流浪是不对的,整得我一把年纪了,下不来台,让他吃点苦头。”
“他要是真的输了,你把王驾一摆,把王命旗牌一亮,救他一回,也算是施了恩惠。”老婆婆笑着说道。
另外一边儿。
渔隐园。
大家都踮着脚的看着。
“叶大人,请吧!”
李荣堂大声地喊道。
王御史看着叶琛凝望苍穹,完全是怕了的样子,心里稍稍放宽了一些。
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叶满天,心里稍微有些宽慰。
别管如何,这叶满天跟叶琛也太像了。
况且自己还加了双重保险。
今日即便是自己身败名裂,叶琛也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