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果实生出的小树生长极快,就在众人说话的工夫,树苗便已经枝繁叶茂,茎干愈发壮实挺拔了。数不清的新生建木以原初的那棵巨大建木为核心,从四周密实地围拢起来,树干挨着树干,茂密的枝叶互相交织纠缠在一处,如果从上向下俯视的话,会令人感觉这新生的森林就像一圈庞大的无所不包的绿云,并且还在一刻不停地生长着,膨胀着。 但是,在依旧避身于中间建木树下的众人看来,却又感觉自己与这异界的天地,全都被慢慢收拢起来,装进了一个无形的袋中,光明被隔绝遮蔽,黑暗与巨大的压抑像是毒气一般,充盈了这个无形的束袋,只等待充盈到了极点,便将引爆开来,毁灭一切所见或所未见的所有! 周游甚至听见滚滚的雷声,再度从建木的枝叶之上,隐隐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低。 他勉强收束了心神,才重新看向那菜青虫天极,道:“你这话可就奇了,什么叫我‘竟不知’?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与他在生命之初就能有渊源的……” 天极晃晃他愈发可笑的脑袋,道:“你这回答,明显是在逃避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为何会有此一问的。” 眼看着周游又是沉默不语,江月心忍不住道:“天极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这话却没说错,周游你的确应该知道阿玉的真名啊!” “为什么?”杆儿强还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周游就应该知道?” “因为云孤啊!”江月心叫道,“最关键部分的云孤,已经和周游融合了啊!所以,那个什么兄长所知道的事情,周游现在也是同步知晓的。而那位‘兄长’,和阿玉渊源颇深,关系匪浅,你说他能不知道阿玉的真名?” 兄长若是知晓少年真名实姓,那么现在的周游也是应该知晓的。 “可他自己却说并不知晓,”天极笑的颇有些尖酸,“你们说他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我觉得,他就是要独享这个大秘密,不想让你们知道。” 天极分明是在挑拨了。他明知道真名实姓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更何况还是少年这个为眼下诸人所共同关注的人的真名实姓!他明知道江月心对少年的用心何其之深、何等之痴!他对这些再明白不过,此刻却不停暗示周游知道少年的名字但刻意不说,这样做,多多少少都会引起众人对周游的不满,甚至憎恶,内讧,他天极则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江月心本是个聪明的,但是因为他对阿玉实在太为关切,所以明明觉察到了天极的挑拨,水人仍是忍不住上套,目光灼灼地瞪向了周游,道:“你为何秘而不宣?阿玉不是你一个人的,他的名字,你也不能自己个儿独占!” 周游带了三分火气七分无奈,道:“江月心!你别被天极忽悠的失了心!拜托你仔细想想,我藏着他的名字不说,对我有什么好处?而且,现如今,他的名字是咱们该关心的重点吗?咱们现在不是应该想着,如何把他从天极的控制下解救出来吗?这才是咱们现在要做的啊!” 江月心一怔,心里偷偷自言自语道,周游说的也没错,现如今知道不知道阿玉的真名,除了满足一下自己长久以来所埋藏的好奇心,对于改变眼下情境能有什么助益? 水人正暗自嗟叹不已,忽然听见杆儿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咦,明明是周游你先问的那家伙的名字吧?” 江月心又愣了愣,这才猛然回过味儿来:“对啊!你还说我……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揪着这种无关大局的事情不放!” 这回轮到周游发呆了。 杆儿强叹气道:“唉,一个个的都这样,心思太多,还怎么救人?” “不是我给你们泄气,别说就你们这两个半的人儿,就是再来一堆的帮手,”天极冷笑道,“此时都没办法再逆转局面了!融合马上收尾,我和他还有建木,已经是无法剥离开来的了!” 天极的话,令众人心中俱是一沉。这条菜青虫,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是,江月心和周游杆儿强,却都不得不很难受地承认,他说得有理。尽管他们真的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融合的结果,已经无法更改了。 江月心咬牙道:“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妄下结论!” “切!大话谁不会放?”天极笑的愈发嘲讽了,“我就问你,你,再加上没用的杆儿强和菜鸟周游,你们还有什么招儿可用?这里的气息别致,除了草木之属的灵息,你们根本没办法使用自己的真气……就算杆儿强勉强还算是草木,但他还有灵息可用吗?别说再把他当成什么转换气息的桥梁,他那副小身板,已经经受不起了!哈哈哈……” 天极嚣张的可恨。但令人气恼的是,他这话又说对了。 江月心气到眼冒金星,却也无法反驳。 反倒是周游,此时用力攥了攥拳头,复又放松开来,道:“未至结局,勿轻言败。” 江月心闻言看向周游,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你……莫非你真有办法?” 天极又狂笑了道:“我发现,你们这些人,没什么真本事,也就剩一张嘴厉害。变着法儿的放狠话,能对我产生实质伤害吗?有任何作用吗?” 周游等着天极笑完了,才平静说道:“的确,我和月心、杆儿强三个,现在在你面前,堪称是老弱病残,根本无法阻止你们的融合。但是,如果我们不阻止呢?” 天极用一副看见滑稽小丑的表情看着周游:“现在的状况就是不阻止啊!你就是要保持现状吧?也对,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倒是可以劝劝江月心这头犟驴……” 江月心却觉得周游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