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开春,既没有入夏更谈不上秋收,何来的税收?” “是云南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就连朱高炽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云南……是……老二吗?”朱棣叹了口气,言语之间充满了失意。 “是……”朱高炽低下了头,声若蚊蝇。 自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立国开始就定下了“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的祖训。 这条祖训代表着各地藩王就只有护卫所,并没有插手封地事务的权利,更没有从各行各业获得收入的可能,全都由朝廷发钱养着。 既然没有收入,那自然就没有税收了。 现在的吴王朱高煦一脉算是特殊,朱棣给了他们很多一般藩王所以没有的权利。 比如真正的封地,比如茶马互市的权利,再比如朱瞻壑插手商业的行为。 原本这只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歉意,也是一个爷爷对孙子的歉意,但现在他们缴税了,那就代表着公事公办。 不想欠自己人情,朱棣怎么可能不失落? 但相比于朱棣,这事儿对文官们的冲击力才是最大的。 其实如果是就事论事的话,这对于文官来说是好事儿,一来是多了税收,二来这也证明对藩王的掌控力到位了。 但如果主角换成朱高煦和朱瞻壑父子俩,那这事儿就得说一说了。 不管是哪个文官,他们都从不相信朱瞻壑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更不相信朱瞻壑会闲着没事儿把到手的钱拱手送给朝廷。 要知道,在明面上,现在的朝廷是朱棣这个皇帝的,顺着明面下来的话,朝廷迟早都会是朱高炽的。 所以,在文官看来,朱瞻壑的这种行为就等同于资敌,谁会这么做? 如果是别人的话,文官们可能还会觉得是这人脑子抽了一下所做出来的蠢事,但主角换成朱瞻壑…… 如果说朱瞻壑没有点儿预谋的话,那他们是说什么都不会信的。 文官们到现在仍旧记得,北征过后,在草原上和朱瞻壑针锋相对甚至是互相对骂的文官就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制衡。 考成法和即时替补已经基本被落实到大明的每一个角落了,最起码直接受大明统治的地方都开始实行了,文官们因此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以前随便摸鱼的工作变成了定时定量,做不好就会被一直在你身边虎视眈眈的替补给顶下去。 文官的头上就好像是悬了一柄利剑,时时刻刻都有削掉他们顶上乌纱的可能。 而现在,朱瞻壑主动缴税,那该不会是…… 如果朱瞻壑在这里并且能够洞悉这些人的想法的话,那他一定会拍案叫绝。 因为这些人的想法还真是差不多都蒙对了,朱棣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文官们的想法。 “纪纲。”退到一旁的纪纲被再次点到。 “臣在。” “朕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朱棣重新眯起了眼。 “回陛下!”纪纲再次站了出来,低着头汇报道。 “历经四个月,北至顺天府,东到扬杭两府,南到广西广东,西到巴蜀和西宁,大部分地区的耕地都已经丈量完毕!” 说着,纪纲从袖兜中掏出了一封奏疏,由总管太监递交了上去。 “好。”朱棣打开奏折浅看了一眼,然后就从旁边抽出了另一封奏折,将其与纪纲上呈的那封放到了一起。 “派人给夏原吉送去,告诉他,三天之内给朕拿出一个章程出来,而且具体的数字也要算清楚了!” “是……”小鼻涕躬身退出了乾清宫。 杨荣等人面面相觑,都从他们同僚的脸上看到了不安的表情。 现在的文官就如同惊弓之鸟,一听到朱瞻壑的名字就会有应激反应,但事情是朱棣定下了的,甚至都不经过他们的手,他们也不敢问。 然而,朱高炽的下一句话让他们的心里更加不安了。 “父皇,一切都按照瞻壑的建议进行吗?”朱高炽看着自己的父亲,面色凝重。 改变税收的制度,这对任何一个王朝来说都是慎之又慎的事情,再好的制度在被应用下去之前都会经过无数次的思考、对比和试验,像现如今大明这样的,还真是不多。 而且,这还只是朱瞻壑计划中的第一步,下一步才是真正惊天动地的。 “没错。”朱棣双眼睁开,周身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传令下去,三天后,大明上下开始采用新的税收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