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岁的年纪,又是天子近臣,家世清白,这次从鸣江杀敌回京,恩赏厚重 ,陛下亲封其为羽林军统领。 二十多岁的羽林军统领。这在大梁,也是独一份的恩宠了。 一时间,去贺家打探口风、提亲的人差点踩断了门槛。 贺潭刚从宫里回来,就听院里的小厮过来回话道:“郎君,主君请您过去。” 贺潭急忙换了衣裳洗了把脸,带着皇帝赏赐的野山参去给父亲请安。 贺坊不过半百年纪,因之前护驾之时受了重伤,伤及心脉,身子日渐虚弱,平日很少外出,只在府内休养。 此时已经点灯,院子里被暮色笼罩,四周寂静无声,偶有虫鸣鸟语,见了贺潭过来,廊下服侍的小厮急忙下了台阶,道:“主君在西北角的水阁里等您。” 贺潭蹙眉。 水阁有些偏僻阴冷,父亲身子不好,很少往那边去。 虽如此想,贺潭还是加快脚步往水阁去。 水阁只点了一盏灯,贺坊裹着披风坐在石桌旁,手里端着一盏温茶,静静的望着湖面。 贺潭忽然觉得他有些看不懂父亲。 此刻的父亲有些陌生,他独自坐着,有些让人不忍打扰。 “父亲。”贺潭走过去,俯身行礼。 贺坊像是被惊醒一般,猛地回过神来,见了儿子,笑了笑,放了茶盏,道:“坐吧。” 贺潭撩衣坐下,道:“父亲叫儿子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贺坊点点头,抬眸打量着儿子。 青年一副好体魄,因常年习武,体型伟岸,身穿一件窄袖长衫,越发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贺坊心内感叹,问他:“可用过饭了?” 贺潭点头,“陛下留我在宫里用了膳,又赏赐了野山参给父亲补身,我已经交给康伯了。” 康伯是贺家的管家,跟着贺坊四十年了。 贺坊点点头,提起最近几日来府里提亲打探的事,笑问他:“你有什么想法?” 贺潭面色微红,道:“这些事父亲做主就是了。儿女终身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贺坊摇头微叹,“你怎么像个傻读书的呆子一样,这种事,要你自己中意才行。两个人过一辈子,要彼此都合心意才能相互扶持走完一生。我答应了你母亲,你的婚事由你自己做主。” 贺潭微怔。 他很久没有想起母亲了。他五六岁上母亲就过世了,父亲忙碌,他是跟着康伯和乳娘桂婶长大的。 后来十五六岁时,桂婶患了病,养了两三年还是去了,他也跟着进了京郊大营历练,后来进了羽林军做陛下的耳目,这些年也就过来了。 如今父亲乍然提起母亲,倒让他心内生出几分感伤来。 贺坊见了,长叹一声,又提起宫里的事,问他:“如今陛下让你统管羽林军,你意欲为何?” 贺潭一愣,不明白父亲话里的含义。 “自是忠君为国......” 话未说完,就见父亲摇头,面色微沉,叹道:“既安,也怪为父这些年对你太过放心了,疏于教导。” 既安是贺潭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