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英回家赶紧把事跟张万年说了,想问问他有没有啥办法。张万年顾不上还晕乎乎的脑袋,嘴里的烟是一点儿也没断下,蜷在炕上思忖半天。 不一会儿,王玉如闻讯进了屋,见李慧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蚱,赶紧安慰着:“慧英,先别急,长根肯定不会有事的。” “刚才你们是没见那几个红袖章,他们说……说这事得警察说了算,还说……受伤的那人叫被害人……我们长根什么时候去害人了?” 她嘴巴一直嘟囔个不停,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王玉如心里也急,一看着坐炕上低头耷拉脑的张万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听说……张兴年跟村里的治保主任关系很好……不如……” 没等她说完,李慧英坚决摇了摇头:“张兴年?他那个最小的弟弟张兴年?” 张万年吐出嘴里的烟,也觉得张兴年不妥。 “呵,去找张兴年救长根?可拉倒吧,他现在指不定躲被窝里偷着乐了!” 王玉如呷呷嘴,不再吱声。 张万年兄妹五人,他排第三,而这个张兴年就是老小。 早些年的时候,张万年跟王玉如一直没有孩子,可二人感情很好,张万年也没有另娶的打算。直到有次王玉如到村头上打水,跟她交好的邻居婆子偷偷告诉她,说张兴年天天在家坐吃混喝,他媳妇逢人就说:“别看我三哥这么能挣钱,可有啥用呢?最后挣得这些钱,死了还不都是我家小源子的。呵,让他挣去吧,多挣点儿才好呢!” 王玉如愤愤的撂下水桶,回家就命令着张万年:“万年,你再娶个媳妇吧,让她给你生很多孩子!” 后来,随着长根长有小橘子们的出生,这个做叔叔的非但与他们没有一丝往来,还背地里使了不少绊子。 张万年的烟抽完了,抠了抠残存的烟丝,突然说着:“被长根砸晕的人现在咋样了?” 李慧英脱口而出:“我不知道呢!这不刚从卫生所回来,警卫员直接把我轰出来了。” 张万年停下手里的活,想了一会儿说着:“不管长根是不是故意的,可人确实是被他砸晕的,跟我们逃不了关系。你俩先去置办点东西,到人家里慰问一下。我这一会儿就去找曹顺山。” 王玉如拦住了他:“你去找他干啥?” “慧英还怀着长根时,有次我跟曹顺山合伙去天津卖蚕纱,还记得不?”张万年说着,目光看向了李慧英。 这事她可一直记得:“当然记得,你差点没了命!” “我跟曹顺山一起住在了荒郊野岭的客栈,半夜我突然被梦吓醒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于是叫着曹顺山赶紧离开了。我们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那家客栈就被土匪给洗劫一空。” 王玉如第一次听这事儿,不免后怕的瞪大了眼睛。 “这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跟咱家长根有啥关系?”李慧英看向他,脸上丝毫没有放松。 张万年笑了笑:“去年春节我和曹顺山一起喝酒,告诉我他儿子现在在治保处当副主任。所以,我去找他聊聊……你俩就赶紧买点东西去人家里跑一趟,不管咋着,咱得先赔礼道歉!” 听着张万年这么一说,二人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终于有了点指望,于是赶紧听从吩咐的出了门。 张万年不急不慢的走到院子里,圈牲口的棚子里有个他凿的土洞,平日里塞满了干草。他小心的半蹲下身子,从土洞里面掏出来了一瓶攒着灰的白云边。 他用手擦了擦酒瓶上的字,嘴里念叨着:“本想留到儿子娶媳妇再喝……哎……那就提前用上吧!” 说完,他敞开大衣把酒瓶揣进了怀里,又从外面买了一小袋花生米,心事重重的跑到了曹顺山的家。 曹顺山开门发现是许久没见的张万年,激动的赶紧叫他进了屋。 屋子不大,炉子的火很旺,屋里也够暖和。张万年将揣着的酒跟花生放在桌子上,跑到炉子边伸手烤着火。 “张哥今日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曹顺山看着桌子上带来的酒,心里滋滋美的冒泡,毫不客气的打开了瓶盖。 “你儿子是在治保处当副主任吗?” 曹顺山闻了闻瓶口,清香味瞬间袭入他的鼻子,悠哉悠哉的笑着:“还在呢,我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他啥事!” 张万年把长根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曹顺山接着义愤填膺起来:“你放心张哥,长根这孩子啥样的人品我心里都清楚,等我儿子下班回家,我就跟他说了,争取让他把长根救出来。” 听到曹顺山的保票,张万年觉得这酒也值了:“行,有了你这句话,我这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