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恒知道吗?李归玉知道吗? 洛婉清突然反应过来,如果李归玉知道,他来江南,到底是为什么? 他是为了拿到这个东西? 可李归玉拿到这东西,他不可能在此刻调动这些军队,且不说那是崔氏的军队,光凭一个虎符他一个王氏出身的皇子未必能操控。就算能,现下这些兵马大概率在西北,甚至隔着边境十城,这些军队回不来,但李归玉拿着,那就会让皇帝猜忌。 所以李归玉不是来拿虎符。 但如果他能拿到这些证据,向皇帝证明有这么一只军队存在,而谢恒——身为崔清平侄子的谢恒,居然在打听这只他可能操控的、由一个叛国之臣留下来的军队,这是任何一位君主都无法容忍的事情。 这是足以对谢恒致命的把柄,李归玉拿着这个把柄,那谢恒和他之间,只有两条路。 要么,他受制于李归玉,和他合作。 要么,李归玉把证据带回东都,将谢恒在查这件事之事上报给李殊,李殊就算现在不处理谢恒,但也一定会开始放弃谢恒。 李归玉直接毁了谢恒,好处远不如与谢恒结盟,获得监察司的助力。 现下如果他拿到谢恒的把柄,恩威并施,谢恒和他结盟……似乎是必然之事。 想明白这一点,洛婉清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她曾以为她阻止了李归玉和谢恒的结盟。 可现下看来,并没有。 命运仿佛是无可逆转的轨迹,它或早或晚,都在以它的方式运转。 这个认知让她恐惧到无法开口。 如果李归玉和谢恒注定结盟,如果崔氏注定无法翻案,那她,那她家人,在这场命运的洪流中,是不是也只是推迟的意外? 她睁着眼,愣愣看着这张地图,身后传来响动,洛婉清回过头,便见崔恒站在门口。 他打量了一下屋内的装饰,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想家了。” 说着,他提步走进屋来,目光落在挂着的地图上,认真看着地图,温和道:“这是你爹的?” “是。” 洛婉清声音轻颤,崔恒察觉异样,转头看她,疑惑道:“你怎么了?” “崔恒。”洛婉清目光微动,她盯着他的脸,不由得道:“你恨崔清平吗?” 听到这话,崔恒一愣,他有些意外:“为何如此问?” “你本来可以好好生活的,”洛婉清不由得喑哑出声,“崔氏乃第一大族,你本来可以是这世上最尊贵家族的公子,《大夏律》也好,边境也罢,你们可以好好生活的。” 崔恒没出声, ◃◃, 缓声道:“我的老师有两个愿望,第一是推行《大夏律》,让所有官员判案,有法可依。第二是山河无恙,百姓平安。我自幼跟随他,他曾是我的敬仰,我心中英雄一样的人。我小时候就想,长大以后,我要成为他那样的存在。你没有见过他,”崔恒转过头来,看着洛婉清,“如果你见过他,就你知道,这世上若有好儿郎,当如崔清平。” “如果他根本没想过崔氏,没想过要崔氏翻案,他只在乎他的理想,不曾在意过你呢?”洛婉清忍不住出声。 崔恒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他平静看着她,只道:“我接受。” 洛婉清愣愣抬头,她看着面前人,听对方淡道:“过往不可追,他既然留下了东西,我就得把这些东西执行下去。我不能让他们白白送命。” “崔氏翻不了案……” “那就不翻。” 崔恒站在地图面前,神色从容:“从五年前我从竹林走出去那一刻开始,我就想好了。老师去了,那他的遗志我来继承。他没做完的事我来做,他没接回来的人我来接。我活着,就是崔清平活着。” “那你自己呢?”洛婉清不由得出声,“崔观澜呢?!” “我在呢。”崔恒玩笑笑起来,他走上前,低头看她,笑着道,“我为柳司使而生,只要柳司使需要,我就在这里。” “你别和我开玩笑!”洛婉清低喝,眼里有了水意。 崔恒想想,拉过她的手。 “柳司使别难过,”他将一只蚂蚱温柔放在她的手上,语气宛如五年前那个竹林,“这个蚂蚱送你,回去睡一觉吧。” 说着,崔恒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听着这话,洛婉清震惊看着他。 崔恒笑笑:“刚才路过你闺房,发现里面挂了好多蚂蚱,我以为你都忘了,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东西。” 洛婉清愣愣看着他,崔恒扯了扯蚂蚱尾巴,蚂蚱还带着夜雨凉意,崔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