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才听说,东都多了一位从民间寻回来的皇子,名叫李归玉。 这位皇子据说是被刑部尚书郑平生的女儿郑璧月找到的。 这位高门贵女与他原本青梅竹马,后来皇子失踪,郑璧月就一直在找他,直到朝廷要求她父亲到江南查私盐案时,她一起前往散心,终于在扬州见到了已经失去记忆的皇子。 皇子被一位富商收养,为报恩与其女定亲,圣上感念富商恩义,决定赐婚。结果没想到洛氏贪得无厌,品行不端,竟然斗胆贩卖私盐,数额巨大。 此等人家,怎堪为皇子良配? 念其功绩,将满门抄斩改为处死要犯,家眷流放,便是天恩浩荡。 于是富商死于牢狱,家眷满门流放岭南,皇子贵女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本是一个极为美满的故事,只是好巧不巧,那富商姓洛,那皇子,民间名为,江少言。 得知这件事那夜,她如梦初醒。 什么无力回天,什么没有办法,根本就是江少言害她! 郑璧月来了,他要和郑璧月双宿双栖,又不敢抗拒圣上赐婚,也怕污了他和他心上人的名声,于是就拿她洛家满门开刀,洛家有罪,他们就清清白白。 那一夜,她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号啕痛哭,拿出那瓶江少言给的毒药,差一点就喝了下去。 只是嘴唇贴在瓶口那一刹,她突然涌起一种愤怒。 凭什么她要死? 凭什么是她死?! 于是她停了下来,开始用余生试图逃离岭南,回到东都,去找到那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畜生,去问一句—— 凭什么? 洛氏有何对不起他? 就为了和郑璧月在一起,就为了他的名声,就要用洛氏满门的血,成为他们两这一场姻缘的垫脚石?! 凭什么! 可惜她一直没有成功。 她花了十年,在十年里想尽办法,听着他成为皇子、太子、甚至登基成为皇帝,听着他将把他辅佐登上皇位的谢恒千刀万剐,被第二任监察司司主秦珏拉入诏狱,几番博弈退位成为闲散太上皇,她都没能离开岭南。 直到最后,她满身病痛,握着他给那瓶毒药,死在一个炎热的夏雨之夜。 她死之前,甚至出现了幻觉,隐约听见他的声音,还像过往那样,低低唤她一声:“小姐。” 那声音出现那一刻,痛苦和羞愧一起涌上来。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他。 活过来,站起来,杀了他! 这个梦太过真实,当她醒来时,甚至有种庄周梦蝶之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活了一遭。 她清楚记得她在梦里学的东西,比如种地,比如开锁,比如和人打架。 甚至于,她连性格都有了些改变。 这种变化让她很害怕,她不断安慰自己,这就是个梦,一个噩梦,不会发生,江少言会来的,她只要和以前一样,一直等待下去就好了。 可直到今天,王七娘进了班房,看见姚泽兰时,说了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话。 梦里毕竟过了十年时间,许多细节都记不清楚了。 可王七娘说出那句“要不是你把我的手医坏了,害得我天一冷就疼得没办法干活,我王七娘会有今天?”时,她却立刻想了起来! 她不仅想起了王七娘说过的这句话,还记得王七娘接下来说得每一句话,更清楚知道,接下来并不会像她母亲所以为那样,会出去,会离开,会没有人质疑她的医术。 恰恰相反! 马上,就在王七娘说完这些话的下午,张伯就来了,班房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江少言抛弃了洛家,不会再有人为洛家出头,而很快狱卒也开始因为王七娘的话怀疑起她母亲的医术,稍微有任何问题,都推到她母亲身上,开始刻意为难她们。 洛家的处境变得异常艰难,正是这种极度交困,才让他们在流放路上断粮少药,备受欺辱。 面对这样的未来,恐惧布满了她的全身,所以在王七娘开口给姚泽兰泼污水时,她忍不住大声反驳起来,和王七娘起了争执,王七娘抬手就用藏在袖子里的瓷片划破了她的手臂。 姚泽兰和苏慧把她拉回来时,她一直在抖。 她们都以为她是被王七娘吓坏了,但其实不是,她怕的不是王七娘,是这和她梦境一模一样的现实。 她好怕,好怕真的会像梦里一样,江少言会放弃他们,她的亲人都会死在流放路上,只留下她一个人。 可这些话她都不能说出来,只能在稍稍冷静后,不断安慰自己。 一切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