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尊长亲自出去迎接,且怒斥了禁军,才让太后消气。
太后解气,是因为漠南尊长这样修养的人,都足足把他们训了一盏茶的功夫。
这份尊重,太后觉得受用。
骂了一盏茶,漠南尊长才把她从门房里请出来,叫人撑伞送进去。
大雨滂沱,敲得耳边只剩下哗哗雨声。
到了穆芳斋,太后的衣裙都打湿掉了。
一路进去还满脸的威严与愤怒,越往里走,那气势就一路消减,到穆芳斋的门口,她腰都没挺直了。
她以为太上皇就在穆芳斋。
待听得漠南尊长说只有贵太妃在里头,太上皇则在正殿那边看书的时候,她当即又把腰给挺起来了。
满姑姑出来迎接,扶着她进去。
“她情况如何啊?”太后问道。
“回太后的话,贵太妃今日情况稍稍好了一点,能坐起来呢。”
“是么?”太后露出一脸的嫌弃,“不是说都快……那什么了吗?”
内堂传出贵太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且清淡,“托您的洪福,又好了些呢。”
帘子一掀,人还没出来,太后便当即怒斥,“你站起来作甚?谁要你迎接?这么多年都没讲礼仪,这会儿拽什么虚礼?滚回去躺着。”
她一推满姑姑,“扶着她回去躺着。”
满姑姑当即跑过去,扶着贵太妃的手臂,“您不能起来的,可别逞能呢,快躺着别惹太后生气。”
宽松的衣袍,罩着贵太妃那羸弱纤瘦的身体,就剩一把骨了。
太后瞧了两眼她的脸,下巴尖得都能当针使,眼睛越发地大,皮肤蜡黄,鬓边的头发比原先也白了些。
这心里当下就不好受了,要病就病,要死就死,折磨人干什么呢?
贵太妃躺了回去,满姑姑就立马出去外头盯着,唯恐有人乱跑。
虽说禁军都布满了各处,但慎防这么大的雨,有漏看了的。
太后坐在床边,到处瞧了瞧,“他呢?”
贵太妃含笑说:“在正殿看书呢,您要去看看他么?”
太后撇嘴道:“既来了,自然就要拜见他。”
贵太妃温柔地道:“那行,回头差人送您过去,前两日他才有几声咳嗽,还提了一下说叫您过来侍疾呢。”
太后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他这么说过啊?”
贵太妃咳嗽了一声,“对啊,您来了,就能与我作伴了。”
太后瞪着她,“谁要与你作伴?这宫里头能少得了我么?魏贵妃被降为贵人了,皇后久没理后宫之事,没我帮衬怎行啊?后宫要大乱的。”
贵太妃忧心忡忡,“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担心皇后,但太上皇说过叫您来,您若不来……您怎么跟他说?”
“这……”总不好说后宫的事她要帮忙,太上皇怎么会相信?
就算相信,道理也说不通啊,太上皇龙体有恙,传她来侍疾,她能不来吗?
贵太妃见她为难,便问道:“要我帮您去说吗?”
太后当即点头如捣蒜,“要,要的。”
贵太妃道:“好的,我来同他说。”
太后刚松一口气,却又听得贵太妃道:“但您一会儿去请安却没当面说,回头我再说的话,他会不会生气啊?”
太后立刻道:“他在看书,我去打扰也不好,我一会儿走的说以后,朝着正殿方向给他请个安,尽了心便行。”
贵太妃笑着说:“那不行,这么多人跟着您来,回头在陛
她凑过来,轻声道:“我叫满姑姑带着您去转一圈,回头便说亲自给太上皇请安了,这不就行了么?”
太后觉得很麻烦,但是,随便吧,反正没见着太上皇就行了。
但凡是与太上皇有关的事,她的脑子就要浆糊,发昏,浑身不得劲。
“你好好养着,能多活一日便多活一日。”
贵太妃眼底有些发红,“您不恼恨我了么?”
太后摇摇头,“不知道,恼肯定是恼的,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自问做不到,做到我也不想做,太吃亏。”
她从来不觉得吃亏是福,傻子才这样想。
但如果有这样想的傻子,也是值得敬佩的。
贵太妃端正神色,道:“老姐姐,我有几句话想给您推心置腹,您能听进去便记住,若听不进去,便当做没听过,好不好?”
太后拉长了脸,“王八念经,不听不听,定是那些我不爱听的。”
贵太妃轻叹,“好,那我不说。”
太后横了她一眼,“你说你的,听不听在我,免得说我专制,连说话都不许你说。”
贵太妃笑了,道:“好,我且说我的。”
她慢慢地坐直一些,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道:“您娘家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