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身子一僵,沉默点头,双手递上了姜止雨的手链。 “姜小姐说,她会赎回这条手链。” “你欠了多少钱?” 姜止雨蜷坐在地,闭着眼睛似乎在沉思。沈青翎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递给她一张纸条,姜止雨看到后煞有介事地扳着手指算了算。 “本金、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利息和滞纳金……是我这辈子赚不到的数字。”她弯起双眼嫣然一笑,顿了顿又说,“哦……这些只是我知道的,还有些我根本就不知道欠了谁欠了多少的烂账,他们来讨我就记下,不来讨就当做死账吧,比方说今天来的这几个,我就不知道是哪家债主派来的。” “你打算怎么还?”又一张字条。 姜止雨抬头看看沈青翎,他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中有些小心翼翼的担忧和关切,真是一双藏不住心事的漂亮眼睛。 她又笑起来,轻轻拍怕他的头顶,“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天知道她能有什么妙计,在今天之前,她不敢也不愿去想未来,乌漆墨黑的人生也找不到什么出口,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在每一天的暴风雪中她能顽强的按时起床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量。 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让眼前这个陌生却三番两次将她从泥泞中救出的少年担忧而已。 “别说我了,你看看你的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姜止雨故作轻松,托起沈青翎的下巴,他似乎有些害羞,轻轻闪过了她的手。 “别躲,我给你上药。”姜止雨坚持,双手托住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 姜止雨以前给自己的爱豆修图,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舞台下每个渺小的簇拥者,有着碎钻一般璀璨的破碎光芒,姜止雨知道那些星光不属于他,只不过是无数爱意汇聚而成的倒影。但眼前这个少年的眼睛,却是那么清澈透亮,好像真的藏着一片星河。 沈青翎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姜止雨的手机忽然响了。 等了一天的锁匠居然说现在太晚了,明天才能过来,姜止雨考虑着去工作室的休息室凑合一晚上,沈青翎肿着一只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还没给他擦药。 热乎乎剥了壳的白煮蛋在少年青一块紫一块的小脸上滚了几圈,姜止雨发现他的右手的动作似乎有点迟缓,全然不像弹琴时那么柔软灵活。 原来这小子手也受伤了,姜止雨叹了口气,接过白煮蛋替他消肿。 “还痛不痛?”她小声问,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她温热的气息搔过他脸侧细小的绒毛,有点痒,也有些昏沉和暧昧。 他摇摇头,想抬手却被姜止雨摁住了。 “你的手应该弹琴,不适合打架。”姜止雨说,“你这人真好,但还是太年轻了,碰到不关己事的是非千万不能强出头。听姐姐一句话,世间那么多不平,你管得过来吗?我这几个月看尽了二十多年来所有人情冷暖,能体谅见死不救,所以你的出现对我而言真的非常宝贵。这会儿时间不早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先走了。” 说罢,姜止雨起身收拾好桌上的碘酒和棉签,又将碎蛋壳用纸巾包起来扔进垃圾桶。沈青翎递给她一张纸条,“太晚了,住这里吧。” “不太方便……我可以去市里,上班的地方能住。”姜止雨吞吞吐吐。 沈青翎似乎并没有多想,只是听到姜止雨的话才反应过来,耳朵尖霎时红了。 姜止雨克制住想捏捏他的脸的想法,正想向他道别,窗外突然响起一连串轰隆隆的闷雷,闪电猛地划破夜幕,头顶的白炽灯发出轻微的嘶鸣,灯丝微弱的光芒跳动了两次,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 姜止雨循着方才闪电亮起的方向摸索着走向窗边,膝盖重重磕在了琴凳的一角,痛得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咬住嘴唇咽下了呼痛的声音。 姜止雨为了稳住身子,随手撑在黑暗中一个桌子似的轮廓上,手掌却不小心按上了琴键。一片寂静时突然响起的琴音,听在姜止雨的耳中,不亚于惊雷的杀伤力。 黑暗中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突然包裹住了姜止雨无措的手,她一愣,任由沈青翎牵着向前走去,短短几步的路却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慌乱的心跳,和少年沉稳的呼吸声。 沈青翎摸索着推开窗,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如同一道屏障,密不透风的将他们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姜止雨朝外面看了一眼,这场雷雨让整个区都停电了,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漆黑。 “连路灯都熄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恢复供电,看来今天去不了市里了。”姜止雨喃喃道。 无边的夜色忽然被一道闪电点亮,借着短暂的辉光,姜止雨看向沈青翎,他正凭在窗边,沉默地望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