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翎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姐姐的意思是,大郎君和二郎君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弟?” 芍药点点头:“大郎君乃是乔姨娘所出,乔姨娘留在长安裴府照料琐事。” 节帅,居然是一个庶子。而裴将军居然选择扶持一名庶子,还将嫡子养成这般纨绔任性的模样。 裴将军与那位已逝的公主殿下,怕是有很多隔阂。 “长公主心疼二郎君自小没了娘亲,自十岁前都是养在公主府的。裴将军想要接回嫡子,却屡遭拒绝,长公主便求了陛下将裴将军外放了。所以,二郎君自小便与裴将军不甚亲近。” 温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问道:“所以,为何二郎君不在长安呆着,却跑来西河了?” 她这般问,便有涉及一些秘密,可这些秘密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明面上不许旁人提及,私下里又有何人不知。 芍药起身关上了窗,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让她停下来可不行。平日里大家也心中有数,不会拿到台面上说,好在今日来了个什么都不懂的温翎,这些事总算可以一吐为快了。 “因为长公主她啊,豢养面首。” 温翎睁大了眼,居然还有这回事。 “二郎君年幼,尚且不知这些事,可随着他年纪大了,对于公主府每日进出的面首,怎么会不怀疑。裴将军知晓此事,自然是不肯的,好歹是裴家嫡子,怎能被如此教养。据说将军拼了一身军功,换了这么一个节度使的位置,让大郎君远离长安带着弟弟躲到西河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长公主不愿意放人,裴将军联合朝中几位大臣参了长公主一本。陛下将长公主禁足,二郎君这才被放了出来。可长公主还是不放心,就在二郎君身边安排了群姑姑这么一个人。” 温翎越发起劲:“那照姐姐这么说,大郎君与二郎君之间关系并不融洽?” 嫡庶之分终究是一辈子无法跨越的鸿沟,大郎君自小跟着生父,感情自然是更深些的。二郎君虽占着嫡子的名头,可毕竟与父亲感情不深。为了争夺父亲的宠爱,二人之间应该是水火不容才是。 “非也。”芍药一脸玩味,“二人不但相处融洽,而且感情极好。大郎君十分宠爱弟弟,事事以他为先,就算公务再多也会抽时间来看看二郎君的功课。” 一抹希望重新燃起,这就说明就算自己留在满一院,日后也会有很多机会见到节帅。 而且节帅如此疼爱弟弟,若是能先把握住二郎君,得到节帅的心,岂不是如虎添翼。 芍药见她满脸笑意,背脊一凉:“哎哟,瞧我与你说了这么多,倒是忘了自己的活。你先收拾着,等会我再来寻你。” 温翎起身送她出门口:“好,谢过芍药姐姐了。” 送走芍药后,温翎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也没有带什么,裴府有们统一的服饰,平日干活也用不着什么首饰。她不过带了几件贴身衣物,几样急用时能当银钱使的镯子。 —— 天将亮未亮,芍药便推搡着酣睡的温翎起身。温翎朦胧睡眼看着外头乌泱泱,而身旁的两位姐姐早已经习惯了似的不慌不慢起身穿衣。 昨夜那位海棠姐姐回来的晚,二人还未正式打过照面。 据说是因为二郎君下午吃了群姑姑准备的杏仁酪,晚膳便不肯用。而出门寻了好友夜半游湖,等回府了又嚷嚷着饿。小厨房的人知道二郎君这个德行,灶台上一直备着,海棠自然是轻易离不得灶台的。 想想还是大郎君院中轻松些,起码人家作息规律,不会磋磨侍女。 “还没醒神呢,快洗把脸去。”芍药催促道。 温翎应了声好,将被子一掀艰难爬起身。 温翎原以为早起已经是一日当中最难挨的事情了,没想到比早起更艰难的事情是,在二郎君的寝屋外,等候他老人家早起。 温翎心中叫苦连天,脑袋已经混沌一片,身子困得有些站不稳,芍药提醒了许多遍,温翎依旧晃晃悠悠的。 芍药没有办法,只能往前站了几分挡住温翎的身型,生怕被群姑姑瞧见了怪罪。 过了大半个时辰里头并无起身的动静,满一院的人仿佛常态般站着。 “这二郎君何时起身,难不成他一直不起,我们便一直站着?”温翎揉了揉微酸发麻的腿,小声问道。 芍药见她好容易清明了几分,小声道:“别说话,等郎君起来了再说。” 大户人家的规矩可真多,天不亮就要侍女在门外等候主子起身,若是主子一觉睡到午时,门外等着的人岂不是双腿都要废了。 天已经大亮,里头传来交谈之声,温翎竖起耳朵听着,二郎君似乎是在发脾气?